作品:《四岁小甜妞[七零]

    。
    唐棠答完沈星河的話就反應過來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唉,都怪沈星河。
    唐棠夏天的時候掉了一顆犬牙,說話的時候難免有點漏風,有一回兩家人一起吃飯,被沈星河給發現了,于是沈星河那天話特別多,總是問唐棠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甜妞,這是什麽花?”
    “甜妞,今天有沒有吹風?”
    “甜妞,那邊有幾間房?”
    這個半大少年長得修眉俊眼,當他用清朗幹淨的聲線說話,用清澈的眼神望着唐棠時,唐棠便覺得沈星河是真的想知道才問的。
    于是乎,她都認認真真地回答了。
    結果呢?在唐棠答到第五個問題的時候,沈星河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就跟打開了奇怪的開關一樣,整個人笑到跟孟紅星的拖拉機一樣抖,最後還掏手絹擦眼角的淚花。
    唐棠這才反應過來,感情沈星河這個大壞蛋,是故意引導她說“花”“風”“房”,因為……她的牙齒漏風,“花”“發”難分啊。
    剛才看到沈星河,唐棠已經想象出沈星河笑得直抽抽的樣子,這點腦補讓她氣到了,結果腦子都短路了。
    好死不死的,路邊有一棟教學樓,有老師陪着唐兵和另外幾個小朋友上廁所去了,所以大家一直停着,根本沒有挪動的意思。
    “甜妞?”沈星河揪着唐棠頭頂的小辮子,喊了一聲。
    唐棠破罐子破摔,低垂着頭,就當沒聽到。
    “你別是認錯了吧?”瘦豇豆在路邊,說:“你看人家小孩兒都不搭理你。”
    沈星河沒說話,他只是臉上的笑意更濃,和唐棠對峙了幾秒鐘,沈星河收了臉上的笑,蹲下去和唐棠平視,“甜妞,你是不是怕哥哥笑你啊?”
    唐棠木着一張臉,垂頭,不說話。
    “哥哥保證不笑你。”沈星河伸出小手指,要拉鈎保證,“真的,哥哥說話算數,騙你我是小狗。”
    “騙你我是小狗”,這句話在小孩子之間的作用,基本是相當于電視裏說“騙你我就天打雷劈”,算是非常狠的誓言了。
    好嘛,唐棠就擡起了頭。
    沈星河沉默了一瞬間,然後,“哈哈哈哈,猴子屁股——”
    唐棠氣得喲,沈狗!
    為了防止小朋友們走散,今天帶隊的老師有五個,這些老師裏也就小秦老師是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其他都是教了多年的老教師,這些老師都認識沈星河。
    沈星河朝唐棠走過來之前和老師們打過招呼,還說過唐棠是他妹妹,唐兵也在一邊點頭,所以老師們只是笑着看兄妹間笑鬧。
    沈星河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去拉唐棠的小手,唐棠一巴掌拍沈星河的手背上,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沈星河全不在意,幹脆伸手抱起唐棠,走到路邊,跟瘦豇豆說:“哥們兒,給我和我妹拍張照呗。”
    “行。”瘦豇豆長得瘦條條,人倒是很爽快,他跟沈星河從小玩兒到大,是鐵磁哥們兒。
    瘦豇豆脖子上挂着的相機有點特別,是電影《廬山戀》裏女主角周筠用的那種快速成像相機,就是說拍了之後當場就能出來相片。自從這電影火了之後啊,這種相機就成了年輕人之間最時髦的象征。
    而且這種相機是外國生産的,連友誼商店裏都沒得賣,瘦豇豆脖子上這臺,那還是他舅舅托人從香港帶回來,和對象逛景點的時候才舍得用的。
    瘦豇豆抛了十幾歲少年人的尊嚴,撒潑打滾耍渾都用上,而且自掏腰包買相紙,才借了出來。
    “我數一二三啊。”瘦豇豆跟侍奉寶貝似的捧着相機,“一、二、三!”
    內斂的沈星河笑得見牙不見影,開朗的唐棠一臉表情木然。
    “咔嚓”一聲按下快門,相機背後慢慢地吐出來一張照片。
    瘦豇豆拿着照片,心疼地“嘶”了一聲,惋惜道:“嗨喲,可惜了!”
    沈星河把唐棠放下,接過照片來看,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唐棠也好騎起來。
    她想看照片,跟個松鼠似地一蹦一蹦,可惜沈星河這兩年個子竄得飛快,已經一米七幾了,唐棠壓根兒看不着。
    沈星河忍不住又笑起來,這回好歹忍住沒出聲,摸摸唐棠的發頂,把照片地給她,溫聲說:“沒拍好,有人。”
    唐棠接過來一看,大概是按快門的時候倆人背後那條路剛好有人走過來,所以被照進了照片裏,本來樹木掩映教學樓的優美背景,一下子就被破壞了美感。
    不過,唐棠覺得照片裏的人有點眼熟呢?
    實際上,那人也沒走遠,他脖子上挂着個相機,走走停停,時不時地就按一下快門。
    “金叔叔!”唐兵上廁所回來,看到那人,就喊了一聲。
    唐棠這下想起來了,這不是謝娟娟的繼父金大友嘛,因為家裏的房子已經開始動工,唐棠兄妹幾個有時候去那邊給爸媽送飯,所以見過金大友幾次。
    金大友不管對大人小孩,都是溫和耐心的樣子,大家對他印象還不錯。
    聽到唐兵喊聲,金大友放下相機,辨認了兩秒才認出是唐棠兄妹,然後笑了一下,朝兄妹倆走過來。
    “金叔叔,你這是拍什麽呢?”唐兵一下就注意到金大友帶了相機,不過他不像大哥唐文是對相機啊收音機啊感興趣,唐兵是單純地喜歡照相臭美而已。
    “哦,拍照片,叔叔喜歡古建築。”金大友低頭看了眼自個兒的相機,說道。
    山岚大學是民國時期由買辦出資創辦的,但是校園裏有部分建築是明清古建築,因為創始人中有人好古韻,出資搜羅了幾棟保存得比較完整的明清木結構,拆下來之後整體搬到了校園裏。
    經過了十年的敏感時期,還有人對這裏的古建築感興趣,沈星河略有點意外,他從小在山岚大學的校園裏晃蕩,其實也很喜歡那幾棟古樓,所以,他擡手指着一個方向,說:“篤學樓是細節保存得最好的一棟,尤其是翹角上的脊獸很完整,您可以去那邊看看。”
    “極什麽瘦?”金大友面色困惑,反問了一句。
    瘦豇豆這人吧,其實挺有眼色,看出來金大友不懂,于是打岔道:“這條路走到底就是文彙樓,我哥們兒從小在學校裏長大的,他說好那一定是真的好,您可以信他一回。”
    “噢,噢。”金大友大概是反應過來了,尴尬地應了兩聲,拍拍唐兵的腦袋瓜,又舉着相機走了。
    一路走一路張望,時不時就拍一張,俨然并不惜疼膠卷。
    “哎,你說——”瘦豇豆用胳膊捅一下沈星河,問:“我聽說好多大學裏藏着國家的彈.藥庫吶,你對山岚大學這麽熟,你倒是說說,這兒有沒有啊?”
    沈星河搖搖頭,示意不知道,他一手揪着唐棠的小辮子,一手拿着照片,随口說:“我只知道,肯定有防空洞。”
    大學、公園、劇院等等大型公共場所,在發生天災人禍時,通常具有避難和疏散的作用,比如遇到洪水、地震等自然災害,當然,也包括戰争這種人為事件。
    沈星河說着自個兒頓了一下,擡頭朝金大友離去的方向看了看。
    “同學們,咱們繼續往禮堂去!”老師們重新組織好小朋友們的隊伍,催促着大家出發。
    唐棠想把照片拿過來撕掉,沈星河死活不肯給,氣得唐棠牽着唐兵的手,扭頭就走。
    呵,該死的沈狗。
    今天的聯歡會陣仗很大,小學生們不是挑大梁的,準确說,一群小孩兒只是去熱個場,所以他們的舞蹈《南泥灣》的順序很靠前。
    唐棠和同學們到禮堂以後,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就被老師們趕鴨子一樣喊上了臺。
    雖然四平老師力薦自個兒的兒子張超超擔當領舞,但是王校長欽點的是唐棠和唐兵,因為兄妹倆長得像兩個年畫娃娃,而且還長得很像,誰見了都要多看幾眼。
    果不其然,小朋友們上臺之後,觀衆席前方負責采訪的記者們,對着兄妹倆就是一通咔嚓咔嚓地按快門。
    《南泥灣》不到三分鐘,小朋友們很快就表演結束了。
    天氣天寒地凍的,而且小朋友太多,老師們管起來也累,既然完成了任務,老師們就帶着小朋友們出禮堂,準備回去了。
    沈星河和瘦豇豆站在禮堂門口,瘦豇豆想混進禮堂看節目,沈星河是被瘦豇豆拉過來的。
    這年頭娛樂方式匮乏,山岚大學的校慶已經算是本地了不得的大事,除了禮堂有文藝彙演,還有很多其他活動,比如開放校史館、學生社團活動等等,所以好多市民都願意來逛一逛。
    人群裏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老遠看到沈星河,揚聲喊:“沈星河!”
    沈星河一看,不好——
    這人是他高一的班主任楊老師,高一結束之後文理分班,楊老師成了文科班主任,而沈星河選了理科。
    楊老師非常喜歡沈星河這個科科拔尖的尖子生,一直對沈星河也挺好,偏偏這位老師還非常有毅力,每回見到沈星河,就要語重心長地勸他轉文科。
    沈星河看到揚老師走過來,楊老師的和尚念經仿佛已經響起來了。
    恰恰這時候吧,唐棠從側門出來了。
    沈星河一把撈過唐棠,兩分焦急三分心疼地對楊老師說:“楊老師,我妹妹崴腳了,走路都瘸了,我先帶她去看醫生啊。”
    唐棠這剛出門呢,壓根兒沒弄清狀況,就下意識地反駁沈星河,“我沒瘸啊。”
    “不,你瘸了。”沈星河低頭,真誠而又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是,經常瘸嗎?”
    唐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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