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四岁小甜妞[七零]

    。
    豐收農場雖然是在山岚市區的近郊,但是面積挺大,農場外.圍往山上,還接着一個豐收林場。
    農場裏主要産各種适應本地的主糧,也按市區的需求辟了些菜地,農場的騾車每天送兩次菜進城,早上一趟趕在大家上班之前,下午一趟趕着大家的下班潮。
    “小姑娘,你今天不上學嗎?”趕車的工人問。
    有人教過謝娟娟,農場騾車每天進城兩趟的大致時間,她此前已經搭了兩回的便車,不過前兩回都是周末,而今天才周二。
    “家裏有點急事,要回去一趟。”謝娟娟上學晚,雖然跟唐文他們同一個年級,但今年已經快十一歲,看着不小了,之前撒謊說家住在農場附近的村裏,她在市區上學,農場的工人也就那麽信了。
    前面撒了謊,今天當然還是撒謊。
    一大早起來,謝娟娟說不太舒服,讓謝起雲幫忙請了假,等謝起雲去上班,她就偷偷溜出門了。
    趕車的工人也只是随口問問,并不較真,估計性子比較毛,騾車趕出了東風大卡車的氣勢,大概一個半小時,謝娟娟就能遠遠地看到豐收農場的大門口了。
    她說的是豐收農場附近的一個村莊,當然不能跟着騾車進去,在這兒就下了車,“謝謝叔叔,再見!”
    下午的時候,她再搭着農場的騾車回市區,不過一般來說,下午就換另外的工人趕車了。
    等騾車走遠了,謝娟娟沿着農場外圈,往農場和林場相接的方向走去,走了大半個小時,謝娟娟在一片油菜地停下來。
    “有人嗎?”謝娟娟試探着喊了兩聲,緊張地按了按鼓鼓的書包。
    現在大家都不富裕,而且有些人還專愛貪小便宜,而農場裏面,遍地都是瓜果豆和糧食,所以農場平時安排了人,專門在農場裏巡邏。
    但是油菜地這一大片幾乎沒有人來,因為本地的油菜都是四月種,九月底十月初才熟,現在這時節,油菜穗已經挂了許多油菜籽,但莢子都是癟癟的,還沒有熟呢。
    偷去也沒啥用,所以壓根兒沒人來偷。
    快要成熟的油菜頂梢跟成年人的身高差不多,謝娟娟站在油菜地裏,放眼一望,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影,風一吹來,油菜穗波浪一樣連綿起伏,就好像哪裏都藏着人一樣。
    “有,有人嗎?”盡管謝娟娟來過兩次了,依然還是很緊張。
    這一次,終于有一個人影從靠近樹林那一側走出來,那人分開油菜,走到謝娟娟身邊,笑着道:“娟娟,你來啦。”
    “金叔叔!”謝娟娟終于放下心,她可不想白跑一趟。
    金大友的胡子頭發都長長了,乍一看像個野人,他敷衍地應了一句,直截了當地問:“東西呢?”
    說實話,金大友看到謝娟娟有點煩躁,因為謝娟娟和範紅英長得挺像,而範紅英這個廢物,叫她去偷個包,這點事兒都幹不好也就算了,竟然還把他給暴露了。
    金大友一貫求穩,随時都收拾着重要物品,就防着萬一,那天他不确定唐家有沒有發現他的身份,只是出于謹慎,拎着往日收拾的箱子,借口出差離開了家。
    後來發現警方開始追捕他,他才徹底地躲了起來。
    這兩個月東躲西藏,金大友過得比狗還不如,沒有介紹信,旅店不敢住,連農民老鄉家裏都去不了,人家村裏的人彼此知根知底,東邊的狗叫一聲,西邊的村民就知道出事兒了。
    一開始金大友還慶幸,自個兒從來沒有留下過影像,連跟範紅英結婚都沒去影樓照結婚照,至于結婚證,看着跟學生們的獎狀差不多,不需要貼照片。
    萬萬沒想到,沒過多久,報紙上就貼出了他的照片,雖然不是完全的正臉,但也足以讓人認出他。
    進不去旅店,住不進村裏,甚至不敢出去買東西,金大友幾經輾轉,躲進了豐收林場。
    這裏林子深,便于藏人和躲避,而且最重要的是,山腳邊就是農場,黃瓜可以現摘現吃,紅薯雖然沒長大,但金大友可不管,刨出來山泉水洗一洗,一樣可以飽肚子。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他需要想辦法離開山岚,這謝娟娟,就是幫他和上頭跑動聯絡的。
    “金叔叔,你說話不算話呀?”謝娟娟臉上笑着,卻退後兩步,把書包背到了身後。
    謝娟娟的書包裏是一個罐頭,幾包餅幹,是按照金大友說的聯絡方式找到的人給的,她以為,就是點食品補給而已。
    金大友承諾,如果能成功離開山岚,就給謝娟娟一大筆錢作為酬謝。
    謝娟娟知道金大友很有錢,看範紅英就知道了,幾塊錢一瓶的雪花膏,幾十塊錢一雙的皮鞋,友誼商店裏上百塊的羊毛大衣,甚至,範紅英還有一塊梅花牌手表,謝娟娟問過,範紅英說要四百多塊錢呢。
    按謝娟娟所知,金大友這人肯定會英年早逝的,她這都幫着跑了兩三回了,要是金大友真離開了山岚,她找誰拿錢去?
    “給我!”金大友看到謝娟娟的姿态,臉色沉了下來,平時的溫和就像一個面具,現在剝下來了,露出了真實的兇狠勁兒。
    謝娟娟又後退一步,卻是被吓得。
    無論這大半年的相處,還是從範紅英口中聽到的,金大友那都是脾氣溫和、從來不動怒的人,甚至可以說,金大友對謝娟娟挺好,就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要不然,謝娟娟也不敢明知金大友是罪犯,還指着跟他要錢。
    “對不起,娟娟!”金大友打量一眼謝娟娟的神色,緩和了語氣,又像以前一樣帶線笑,“叔叔幾天沒吃飯了,餓得很。”
    聽起來合情合理,謝娟娟松口氣。她還指望着金大友給錢呢,這麽想着,謝娟娟往前走幾步,從書包裏拿出幾包餅幹、一個奶粉罐頭,遞給金大友。
    這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謝娟娟側後方的油菜地裏,幾個公安同志正躬着腰背,悄無聲息地慢慢靠攏。
    這兩個月雖然沒有金大友的音訊,但公安局并不是沒有作為,他們撒了網摸排金大友的人際情況,重點監視來往密切的人員,最開始公安局沒有注意到謝娟娟,是因為謝娟娟年齡最小,還在讀小學。
    而最近一留意謝娟娟,就覺察出了異樣,到了今天,終于找到了金大友的落腳處。
    從雙方武力來看,公安同志們可以壓制金大友,但是偏偏還有一個謝娟娟,雖然謝娟娟幫金大友做事,但那只是一個小學生,被繼父哄一哄,就給幫忙了。
    一時間,公安同志們蟄伏在油菜地裏沒動。
    謝娟娟帶過來的東西當然不只是食品,裏面藏着假身份證明,不過金大友也确實餓了,為了不被林場的守林人發現,連火都不敢生,天天吃生的,那滋味兒可太煎熬了。
    金大友刺啦一聲撕開餅幹的包裝,以往的良好修養全無,抓起幾塊就塞進嘴裏囫囵幹嚼,大熱的天,他嚼得滿嘴餅幹渣,最後嗆住了,抓起謝娟娟的水壺咕咚灌下半瓶水,才停止了咳嗽聲。
    這時候,謝娟娟就又提出來了,“金叔叔,你什麽時候給我錢啊?”
    金大友狡兔三窟,确實在別處留有財務,也确實說過這話,但他并不打算兌現承諾,一個小孩兒,騙騙就過了。
    “過陣子,叔叔現在出不去嘛。”金大友敷衍道。
    謝娟娟又不傻,過陣子人都走了,還能給她?
    “金叔叔,你把這塊手表送給我吧!”謝娟娟的眼睛盯着金大友的口袋,趁金大友反應過來之前,飛快地掏出了裏面的手表。
    也是梅花牌的,謝娟娟估計着,拿去黑市賣也得一二百吧。
    今天日頭好,金大友怕手表反光萬一給遠處的人看到,所以摘了手表放進口袋裏,萬萬沒想到謝娟娟給搶了,他現在在山裏,手表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還給我!”金大友厲聲道。
    謝娟娟不願意了,轉身就跑,金大友伸手就抓住謝娟娟書包的袋子,另一只手就去拿手表,兩個人搶來搶去,謝娟娟手上一滑,手表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曲線,掉進前面的油菜地裏了。
    油菜地裏埋伏着的公安同志們,呼吸都屏住了。
    金大友沉着臉朝手表走過去,謝娟娟不甘心,也想去撿,不過金大友動作更快,一手拉住謝娟娟,一手去撿手表。
    他撿表的時候臉上神色沒變化,也沒有放開謝娟娟,然而撿起手表放進兜裏,立馬用手臂箍住謝娟娟的脖子,另一只手則掏出一支自制手.槍,抵在謝娟娟的腦袋上。
    “放我走,不然這小姑娘就死在這兒。”金大友咬着後槽牙,朝油菜地裏說。
    油菜地裏的公安同志已經起身,手裏也都拿着槍,跟金大友對峙着,其中一個說:“放開她,我給你當人質。”
    金大友嗤笑一聲,武警和小女孩兒,哪個好控制?
    另一頭,唐棠和唐兵的玉米粒剝好啦,還有班上其他同學,各自将玉米粒稱了重量,就連張超超都勉強完成了任務。
    “時間晚了,不能去林子裏撿蘑菇了,不過可以去地裏撿豆子。”楊組長在田裏割水稻,挽着褲腳,小腿上許多幹掉的泥巴。
    “好啊!”
    “嗚喔!”
    七歲的小毛頭們,才不管楊組長說了什麽,反正一群人同學下地,聽着就好玩兒。
    黃豆連着藤蔓被割掉,有些熟得早的豆莢會炸開,裏面的豆子就會掉到泥土裏,以前在外婆家,外婆常給他們一個小提籃,讓兄妹幾個去地裏撿豆子,半天就能撿兩大碗。
    撿回來曬一天,柴火竈裏燒熱,再熄火,把豆子下到鐵鍋裏,沒一會兒就炒好,丢兩顆進嘴裏,嘎嘣脆,還香。
    “爺爺喜歡吃炒黃豆。”唐兵說。其實他也喜歡,但是每次吃了都要像機關槍一樣放屁,怪不好意思的。
    “那咱們認真撿。”唐棠沒有戳穿唐兵,因為她這三哥臭美,戳穿了會害羞呀。
    孩子們呼啦啦地奔向地裏,就唐棠和唐兵認真撿豆子,其他大部分都在打鬧。
    過了一陣,天上的太陽變得有點紅色了,小秦老師看看手表,說:“同學們,咱們該回去啦!”
    也是巧了,小秦老師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大卡車突突突的聲音。
    古老師也催大家:“用書包裝好你們撿的豆子,咱們回去啦!”
    于是乎,孩子們又呼啦啦地,湧上了大卡車。
    卡車司機上午送過來,又去跑市裏的短途了,然後到了這會兒,又按着約定的時間過來的,他把車先停着,去農場上廁所去了。
    古老師也陪着幾個同學去廁所,小秦老師在車下面等着。
    因為今天來的小朋友都是七八歲的,學校怕孩子們調皮,從車上翻落,所以叫的這輛車的車鬥有高高的擋板,唐棠和唐兵算身高竄得快的,但是往車鬥裏一坐,腦袋還沒有擋板高。
    沒等幾分鐘,車下面一陣驚呼和叫喊,有小姑娘的,有小秦老師的,有成年男人的,亂糟糟的,在空曠清淨的農場,聽得人心神緊繃。
    唐棠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呢,車子就開動起來了。
    “那不是早上那個司機叔叔嗎?”唐兵好奇心挺旺,伸着脖子,從車後方的擋板看出去,那塊擋板矮一些,唐棠順着唐兵的手看過去,果然,司機正費力地追着。
    那開車的人是誰?
    卡車沒有早上來的時候穩當,有點橫沖直撞的感覺,車上的孩子們東倒西歪,烏拉拉地叫聲一片。
    車子先往農場大門開,然而沒開多久,不知為什麽,那邊路上橫亘着農場的大型稻草垛,車子顯然開不過去。
    于是,司機又直愣愣地轉向,往林場的山上沖!
    所有的孩子都覺得不對勁兒了,他們開始哭泣和喊叫。
    唐兵吓得發抖,但卻緊緊地牽着唐棠的手,摟着唐棠的肩膀。
    天色漸漸黑沉下來,也不知是在設麽位置,卡車終于停了下來。
    “哐當”一聲,車鬥的後擋板被打開,露出一個長頭發、長胡子,手上拿着槍的男的,旁邊站着一個小姑娘。
    孩子們像鹌鹑一樣緊緊地縮在一處,瑟瑟發抖,連哭都不敢哭了。
    唐棠努力辨認了幾秒,認出那是金大友和謝娟娟。
    “你看,金叔叔……你可以,可以抓她啊。”謝娟娟的聲音有點抖,伸手指着唐棠。
    唐兵全身發抖,擋在唐棠面前,哆哆嗦嗦地說:“不要抓甜妞……抓我,我……”
    金大友沒說話,一把拎住唐兵扔下了車,然後惡聲惡氣地對車上的小孩兒們說:“下去!”
    小孩兒們不敢吭聲,金大友把擋板踹得哐哐響,終于有孩子帶頭,哆嗦着下了車。
    “夠了!”金大友只讓一部分孩子下車,留着一部分,又重新回到駕駛室,把車開動起來。
    車子繼續往上。
    每過一段時間,金大友就趕幾個孩子下車,并且拿槍指着他們,要他們往樹林裏跑。
    到後來,車上只剩下金大友,謝娟娟和唐棠。
    “金叔叔,你帶她吧。”謝娟娟又指着唐棠,說:“我可以給你送吃的呀。”
    “嗯。”金大友應了一聲。
    然後,拉住謝娟娟,對唐棠說:“滾!”
    謝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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