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品:《四岁小甜妞[七零]

    第 91 章
    唐棠到底沒能見上沈星河這個大壞蛋,還是後來從孟麗雲那裏才聽說了沈星河出國的始末。
    沈星河學的是航天航空專業,雖然國內也發射過衛星,但是人家蘇聯和老美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經送宇航員上過太空,咱們要想跟上世界前沿水平,還得跟歐美國家學習。
    沈星河打小就對航天知識感興趣,後來随着年紀和學識漸長,在愛好之外又多添了一層厚重的使命感,不說以個人的力量趕英超美,但求能添磚加瓦,能為祖國的航天事業貢獻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成年後的沈星河幾乎為此投入了所有的熱情和精力。
    ——這也是為什麽沈慧珍覺得沈星河越長大越像書呆子。
    而去留學,是沈星河去年下半年開始考慮的事情,唐棠聽沈星河提過一回,但那時候沈星河說只是個選項,遠沒有到具體實施的階段。
    孟麗雲一通話說得口幹舌燥,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說從沈慧珍那裏聽來的話,“研究院的領導很器重星河,希望他畢業後直接到單位參加工作,一直不肯放人。”
    唐兵平時除了對學習沒興趣,其他的事兒都還挺有興趣的,好奇道:“為什麽不肯放人?留學回來再去研究院不就行了?”
    “笨小子。”大彪爺爺一個栗子敲在唐兵頭上,道:“領導那是怕你星河哥出了國就不回來了。”
    領導有這樣的擔心也不奇怪,實在是因為這幾年公派出去的留學生中起碼有百分之三四十不肯回來。
    自從改革開放之初允許老百姓申請出國,國內就掀起了一股出國熱,最初國家貧困沒有餘錢,涉外婚姻“嫁出去”的中國媳婦是出國人員主流,最近幾年國家財政有所改善,主流就換成了公派留學生和出國考察人員。
    這些公派出國的人在國內的時候都是佼佼者,在各行各業的待遇十分優越,然而一出了國,他們發現自個兒一個月的工資跟人家一天的收入差不多,而且科研環境也有很大的差距,心裏難免就有落差。跨越重洋回國為社會主義建設出力的人是高尚的,但是英雄總是少數,更多的人只想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所以每年都很多留學生拒不回國。
    唐兵被老當益壯的大彪爺爺敲得龇牙咧嘴,兩只手捂着腦袋,又問:“那領導怎麽又肯放人了?”
    “因為你星河哥下定決心,領導也沒辦法啊。”孟麗雲說着,搖頭感慨,“慧珍說放寒假的時候星河還不是特別想出國呢,結果不知道道為什麽年一過突然就決定了,哎,孩子大了有自個兒的想法了。”
    唐兵這一趟見識了大上海的繁華,回來之後像一下子通了心竅,懷抱着極大地熱情投入到學習中,奈何當了多年的學渣,實力和熱情差距太大,于是麽,唐棠又成了唐兵的二十四小時家教老師。
    先是經過唐兵再三申請,老師将兄妹倆的座位調到了一塊兒,唐兵是問完數學問物理,問完物理還有化學,就連回家的路上,都要唐棠聽他背誦古文,至于到了家裏,唐兵鋼筆寫得唰唰唰,作業紙翻得嘩啦啦,有時候唐棠稍微發一會兒呆,一回頭,她小三哥的作業錯好幾道了。
    得,小老師唐棠還是集中注意力,随時待命吧。
    陪小三哥學習的日子緊張而忙碌,唐棠甚至都沒什麽時間想起沈星河,只有那麽兩次關了燈躺在床上,窗外的夜空繁星閃爍,她開始想沈星河為什麽出國前不肯跟她好好道別,然而白天給學渣小三哥講題太費神,唐棠想了最多半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就這麽過了一個星期,周日唐兵做完全部家庭作業還額外寫了兩套試卷,唐棠終于得到了短暫的空閑時光。
    唐棠打算收拾自個兒的房間。
    她從床頭櫃、書桌、衣櫃、窗臺……各個角落裏搜羅出一堆雜七雜八的小物件兒,小物件兒有點多,在地板鋪着的報紙上堆成一座小山,唐棠越看越嫌礙眼,又打開一張報紙遮在上頭。
    門外經過的唐武兩只手插在褲兜裏,嘴裏口哨吹着《冬天裏的一把火》,他随口問道:“甜妞,你這是幹嘛呢?”
    唐棠抿抿唇,悶聲答:“我收拾了一些不要的東西,準備拿出去扔掉。”
    唐武一聽聲兒就知道他小妹妹不高興了,以為唐棠是嫌垃圾太多不好拿呢,就說:“這麽點小事兒就難為得我們家小甜妞皺眉頭啦?二哥幫你扔。”
    他說着伸手去拿地上鋪着的那張報紙,打算用報紙順便打個包,誰知手伸到一半被拉住了,擡頭一看,他小妹妹一臉糾結,“我……我還沒想好到底丢不丢。”
    這一說,唐武有點好奇了,“這裏頭都有什麽?”
    不過,回答的不是唐棠,而是唐文,“飛機模型、小木屋、搪瓷套娃——”
    “哥,你怎麽知道?”唐武驚訝道。
    唐文左手拿着本翻開的英語字典,右手拿着支鋼筆,看樣子是又在背字典,他順手用鋼筆指一指床頭的櫃子,“這裏少了個搪瓷套娃。”然後指窗框頂部,“這裏原先挂着個花燈。”又指書架左上角,“這裏應該是一盒英國太妃糖的貼皮罐子,還有——”
    唐文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問唐棠:“甜妞,這些都壞了?”
    唐棠搖搖頭,又嘆口氣,她大哥這該死的好記性真是……
    那些東西其實一點兒都沒壞,甚至可以說一直被保存得相當好,那些都是沈星河送給她的。
    那些禮物是她夜裏睡不着時會想的心事,是她十幾歲的人生裏第一次的悸動。
    既然注定無人回應,不如早早告別。
    只是想的明明白白,做起來卻沒有那麽容易。
    唐棠垂下目光,不知該怎麽回答唐文的問題。
    這時候,唐兵從外頭探個腦袋進來,先喊了一聲“大哥”,然後飛快地把一本書到唐文手中,跟大彪爺爺一樣震着嗓門說:“我要揭發檢舉二哥!我二哥每天晚上關燈以後都在被窩裏看小說,這什麽俠影錄,什麽幾把劍,還有那什麽什麽天女傳……”
    “你咋知道的?”唐武簡直目瞪口呆,他可是在被窩裏打着手電筒看,但凡聽到一丁點兒動靜就會裝睡!不過唐武是學渣,腦子其實活着呢,他說完就反應過來了,“小兵兵,你是不是偷看我書了?”
    “嘿嘿!”唐兵這一笑又有點小時候那股憨憨的勁兒,他一邊腳底抹油一邊還不忘和大哥唐文說:“大哥,我已經改邪歸正了,要批.鬥就批.鬥二哥啊!”
    “哥……”唐武堆起個笑臉,只要搞定他哥,再搞定弟弟妹妹,這事兒報不到大人面前就問題不大。然而他哥冷酷地“呵呵”一句,冷酷的說:“爸媽的混合雙打,爺爺的男子單打,你選一個吧。”
    唐武:……這不就是橫着死和豎着死的差別?
    一想到唐兵為了出賣他竟然不惜暴露自己,唐武決定,管它呢,先把小兵兵揍一頓再說!
    唐武說幹就幹,撸起袖子就去追唐兵,兄弟倆你追我跑,也不知是碰到了什麽東西,一路乒乒乓乓丁零當啷。
    “我下去看看。”唐文不放心兩個莽娃弟弟,也追着下去了。
    唐棠松了一口氣,這麽一打岔,總算沒人關注地上那些東西了。
    “救命啊,爺爺救命啊!”
    樓下的院子裏,唐兵嗚哩哇啦大叫,調門兒高得跟唱京劇一樣。
    唐棠從窗戶探頭往下看,她三哥唐兵跟猴子一樣蹭蹭地竄上了玉蘭樹,二哥唐武不擅長爬樹但也不落下風,在樹下舉着過年時用來清掃屋頂的竹竿戳來戳去,反正倆人一個下不來,另一個也戳不準,形勢可以說是十分膠着。
    大彪爺爺“嘿嘿”笑了兩聲,手裏悠悠然端着個搪瓷缸,悶雷嗓門說:“唐小武,你踹樹啊!”
    唐武真的就抱着樹死命搖晃,把唐兵晃得殺年豬似地嚎,“啊啊啊——”
    大彪爺爺又說:“小兵兵,折樹枝扔你二哥啊!”
    “爺爺你是兩面派!”唐兵一邊幹嚎,一邊果真亂抓一把,什麽花啊葉子啊樹枝啊,統統往下頭扔。
    這下,唐武也氣得嗚哩哇啦了。
    唐文倒是氣定神閑,給大彪爺爺端了個凳子,自個兒往邊兒上一站,又打開字典開始背單詞了。
    唐棠看着院子裏的兵荒馬亂,終于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唐兵和唐武到底是誰也沒能奈何對方,最後大彪爺爺發號令罰兩個人各跑十公裏,然後寫一份三千字檢讨,并且沒收全部小說,并且零花錢由唐文和唐棠代管一個月,這事兒才算是了結。
    唐武和唐兵這回不打了,兩個難兄難弟抱頭好一頓鬼哭狼嚎。
    傍晚孟麗雲回到家,看到院子裏被霍霍過的玉蘭樹突然靈感迸發,跟唐棠說:“甜妞,媽給你興個新花樣!”轉頭就讓唐兵又爬上樹,摘下滿簸箕肉厚的花瓣兒。
    先把花瓣洗淨了晾幹,然後磕一個雞蛋混小半碗面粉調成糊糊,花瓣均勻地裹上一層糊,下到油鍋裏滾幾秒鐘,粉白的花瓣肉眼可見地變得金黃酥脆。
    一筷子夾到嘴裏,咔擦咔擦嚼巴兩下,那是外酥裏嫩,清香竄鼻。
    唐棠格外喜歡吃這一道油酥玉蘭花,于是此後幾個哥哥主動摘花,陸續又做了幾回。
    等院子裏的玉蘭花開過了最後一茬,外頭馬路牙子上的海棠花就挂起了珍珠似的小花苞。
    春末夏初,天光越來越長,氣溫越來越高。
    一大早,唐棠喝了半碗豆漿,吃了兩根油條,還夾了幾筷子涼拌莴筍,大彪爺爺還在一邊兒勸着:“甜妞,再吃一個煎蛋!”
    嗐,這世上有一種餓,叫爺爺覺得孫女餓。
    唐棠打了個飽嗝,正要拒絕大彪爺爺,先吃完飯在院子裏亂竄的唐兵突然“啊”了一聲,他手裏高高地舉着一封信,激動地朝唐棠跑來,“來信了來信了!”
    “星河哥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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