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手掌摁着他的后脑,揽进肩颈。
    沈琢青的胸口紧贴对方,随着对方异常的心跳声也变得异常。
    过了好一会儿,贺彧才紧贴着他耳边说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保证。”
    沈琢青黑睫微垂,眼珠轻瞥向抱着他的这人,嘴角扯了扯,吐出冷漠的话:“这种事你怎么保证?你以为你是神吗?能预估到所有人、所有时间点?要是你真那么厉害,我今天也不会被绑。”
    沈琢青的话像一把刀血淋淋地剖开贺彧,直白、残忍,对他没有一丝的体谅。
    贺彧的身子一僵,时间都仿佛凝滞了,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琢青的这话,往日,他总能很快地想出对策,给出一个又一个能让老婆满意的解决方案。
    “我会很快将她解决掉。”贺彧许久才说。
    “解决一个盛黎蓉就够了?你不会以为你的仇人就一个盛黎蓉吧?在你这个位置,无论哪一天我都不会安全,你还不明白吗?”沈琢青的质问格外冷淡,像对待漠不关己的敌人一般。
    “你真寂寞了,你就找一个足够有地位,有背景,经得起你折腾的,而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你懂吗?”
    贺彧这个角色说是天煞孤星也不为过,他身在顶尖财阀,本该是天之骄子,却遇上了连自己天才儿子都嫉妒的丑陋父母,被培育成利用品长大。
    他无法全身而退,170的智商,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他必须以身入局才有机会得到重生,这个过程可想而知很难很累,会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他每一步都得不能出错,得有百分百的胜算。
    他不能有一个普通的妻子,因为普通的妻子将会是他的弱点,他不能有心,因为有了心就有弱点。
    按照原著,他没有妻子,没有弱点,只有死亡。
    而现在,他爱上了沈琢青,他有了弱点,等待他的,也是死亡。
    沈琢青也不清楚自己的话对贺彧究竟起不起作用,他只清楚从他和贺彧提分手以来,无论他说什么贺彧都油盐不进,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守着自己的逻辑,沈琢青的话对他毫无作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彧的嗓音沉得如巨石让人听不清,他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琢青嘲讽一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让我拿命来赌吗?”
    他的话说得不留余地。没有给贺彧一丁点的生存空间。
    沈琢青没想到这次的话起了作用。大概在他说完这话120秒之后,贺彧动作缓慢地从他身上挪开了身子,他垂着的漆黑眉眼没看沈琢青,转身走向了大厅中央暖色的沙发,身子瘫软一般地陷进了沙发里。
    他一身的颓然和疲惫之色。
    已是白日,高层离太阳最近,盛大的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将一屋子照得白茫茫一片,灰尘在光下跳跃,贺彧就在中央,躺在那,仿佛顷刻之间就会化为无形的空气随着光线一同散去。
    沈琢青被脑子里的画面吓得呼吸一窒,心脏跟着一颤,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离开贺彧后就未有闲情剪过的冒了头的指甲扎进了他的掌肉,漫出猩红的液体。
    刺痛让他清醒了片刻,他移开眼。
    【主人,贺彧的情况有点不对。】
    贺彧之前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无论别人做什么说什么,他从不会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外,或者说他没有脆弱的一面,更别论从进了屋他就不停向沈琢青确认地位的焦急姿态,不是以往那样刻意装给沈琢青看的,而是真实的,沈琢青感受到了贺彧心底很强烈的波动以及萎靡之色。
    【有点像......】
    【PTSD。】沈琢青接道。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太讽刺了,被绑架的沈琢青,他本人的心理都毫无创伤问题,贺彧这对外冷血冷面的人却犯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
    像是逃避什么,沈琢青不愿看也不愿再想,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手即将碰上门把,忽然,身后的脚步声急促了起来,堪称为仓促和慌乱一般地,未等沈琢青转头,他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拥住。
    高大的身子如蟒蛇一般从头到脚缠住了他,力道大到将他压得滑跪在了地上。
    贺彧紧拥着他,跪在他身后,埋头在他肩上,嗓音很哑,破碎不堪,却很平静:“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这次没有要沈琢青回答,他的话不是问句。
    ......
    沈琢青没能离开这间屋子,他被贺彧抱回了沙发上,他坐在贺彧怀里,手机被贺彧强硬地拿了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将他自己的微信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老婆好狠心。”他还是喊他老婆,可眼神里没有以往的纵容的撒娇之意,冷冷淡淡的,除了漆黑和深渊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