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内阁首辅闻律的儿子,名叫闻元洲,一身赤红,护甲在身,一表堂堂。
    李南淮默不作声,将那黑金半面具扣在了下半张脸上,遮住了流畅的轮廓,只露一双锐利的寒眸。
    他扯了缰绳,一声“驾!”
    不顾任何人的眼光,迎着鄙夷,从中间的夹道冲了出去。
    谢熠秋眼中闪过那人,他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一紧,只觉得咽喉一阵发干,藏在鎏金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扯动,最后只是冷冷看了场下人一眼。
    此时猎场猎物甚少,谢熠秋本可以从各地聚集些放进猎场之中,只要一句话,什么都可以做到,但顾濯提议不如以人做猎物。
    只是箭头用的平滑的软头,不会有任何杀伤力,只是被射中的人就当是“死”了,最终还是以射中的人数定输赢。
    就像在战场上一样,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与敌人相斗,无法预料从什么地方就会有人出现杀了你。
    顾濯时刻跟在谢熠秋身侧,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辈子没骑过马,没想到第一次骑马竟然这么顺利。
    还没进去,只见前面的红鬃烈马停了下来,谢熠秋在前面冷声开口,“只留顾玄师一人。”
    顾濯后面还跟着两个小队的侍卫,时刻跟随着,谢熠秋一出此言,个个面面相觑,就连顾濯也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只留他,万一皇帝遇刺,或是遇到了什么不乐意冬眠的毒蛇野猪怎么办?他也只是个娇滴滴的男子啊!
    顾濯连忙道:“陛下,臣以为还是留他们在旁最好,万一……”
    “朕只让你跟着,没让你说话。”
    顾濯立马闭了嘴,看着侍卫离去,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好像被羞辱了?
    火气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谁知谢熠秋竟毫无表示,然后径直走了,他只能忍着气跟在后面。
    跟了一段路程,不得不说,当皇帝就是好啊。顾濯发自内心的感叹,走了着一路,竟然没有任何人敢近身。见到了金色轻甲,无人敢射出一箭,若是有人敢走近,便可能会惨遭谢熠秋一箭。
    果然当领导的就是被捧着的,顾濯这个深受领导喜爱的员工,终于狐假虎威了一次。
    不断有人被报了名字,身中一箭而“死”,被拖出林子。偶有一阵鸟鸣十分空灵,寂静中也有几分毛骨悚然。
    另一边,李南淮凌厉的眼神瞄准远处,嗖的一声,只闻一声惊叫,那人被报了名字。李南淮重新搭上一支箭,见身旁的莫影一言不发,道:“你有话说。”
    莫影淡淡道:“殿下有心事。”
    他冷哼一声,“你何时会揣度人心了。你一向心细,只不过这次,你想多了。”
    “属下能看出来,殿下心有不悦。以往都是殿下陪在陛下身边。”
    李南淮看了他一眼,道:“你只想着以前的好事,却不想他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况且,我可从未留恋过曾经,你又何必替我伤神。”
    莫影淡淡垂眸,“属下不该多言。”
    李南淮看着他的样子,倒像是他经历的这一切一样,自己成了没心没肺的那个。“你是在因旁人中伤而为我感到不平?”他笑出声,“诋毁与谩骂不过是逞一时嘴快,就算是他们的刀子落到我头上来,不是还有你吗?”
    莫影讷讷的点头,李南淮冷冷一笑:“旁人可以唾骂我,我却不会骂回去,更不会因此劳心伤神,你也是。这个时候最管用的法子,是拔了他们的舌头。”
    李南淮的一箭惊走了枯木上停留的鸟雀,只闻刷啦一声,皆四散离开。
    “或是,斩草除根。”
    莫影耳边风声动,立马抬弩,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直直冲向李南淮的箭被莫影拦了下来,箭头飞向别处,划出一道弧线。
    李南淮抬眼,冷厉地看过去,只见那边人直挺着身子跨在马上,看不见面具下的笑容,却听得清楚。
    闻元洲打马过来,轻笑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位禁足的世子。”
    李南淮只道:“闻公子,又见面了。”
    “是啊,晦气的很。”
    第28章
    李南淮眸色柔和,却自带一种威慑感,好似绵里藏针。“闻公子说得对,我也感觉到了。”
    闻元洲冷下脸,“本公子且不与你闲聊,只是想来问问你,那顾濯到底是何等来头?自打上次帝御园他莫名其妙被陛下看上,整个帝京都是他顾濯的名字,竟连你李南淮的名字都不常听见了。”他轻笑了一声。
    “只不过是陛下看中的人罢了,闻公子什么时候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闻元洲很是不屑的一笑,打马走近,道:“不是感兴趣,只是好奇。”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李南淮,“当年你与陛下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谁都不相信陛下竟然还有龙阳之好。直到先帝后来卧病不起时下了一道旨意,有意将你与陛下拆散,世人才知,你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腿?后来陛下继位,将你禁足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是裴钱又拿出一道先帝遗旨,将你派往临牧,陛下想尽办法迎你回帝京,甚至动用了龙凤车辇,令整个帝京的百姓相迎。曾经年少情深,多好的一段佳话,陛下为你一掷千金,修金屋。如今,你怎么沦落到了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