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之重当真比得上陛下的命吗?”顾濯眸色炙热深沉,犹如恶虎,“陛下嘴硬得很,倘若身体里的火烧了出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血凌散威力奇特,次次引得谢熠秋外冷内热,欲.火焚烧,顾濯瞅准了这一点捏住谢熠秋的腰肢,让那人被体内的火烧的闷哼一声。
    顾濯见谢熠秋紧紧咬着唇,噙了一口笑,“陛下当初难受的时候都是打臣骂臣,如今只是说了两句狠话,自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地方距床榻几步之远,顾濯步子极大,一下便能将人丢过去。他瞬时摸起剑台上的利器按在谢熠秋的胸前。
    谢熠秋因刚才的重摔咬破了唇,只觉得那一方重物压在自己身前喘不过气,蓦然睁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濯。但在顾濯眼里,却极像一个被疼的忍不住红了眼角,发了毛的兽。
    又如那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咬破了唇有什么用,陛下说刀驾脖颈也不怕。”顾濯执着剑柄压在那人身上,“臣舍不得陛下去死,陛下不是当初拿剑给自己放血吗?现在臣亲自递剑,陛下若是害怕了,不肯砍在自己身上,砍在臣身上也是可以的,否则臣就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帮陛下了。”
    谢熠秋气息薄弱,尚且连指尖都被顾濯折腾得提不起来,即便是有杀了顾濯之心,却也无力提剑,只得沉沉闭眼
    只见顾濯阴阴地呼出一口气,剑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急促不安的响声,铮铮然,余音盈盈。
    粗重的呼吸打在谢熠秋的脸上,流血的唇角忽然被什么惹得哼了一声,他无力抵抗,像是在给那人传递了某种可以视他为败军的信号。
    顾濯盯着他,沉吟道:“难受吗?”
    那人在什么东西的逼迫之下发出一阵细微的嗯嗯声,只见顾濯眸子带着昏暗不明的幽邃,轻啄片刻。
    冰晶包裹着玉叶,沾染了皓色,庄严持重的皇宫铺满了白色,一道道砖红的宫墙衬着铺天盖地的素霜,犹如一片白皙上留下的红痕,天地破碎,落雪低吟。
    第61章
    此夜之后, 帝京天气晴朗。因着年限已至,皇宫设了宴,从前总管的位置没了人, 就连气氛也变了味。
    辜泽宽臂膀养好了,端坐在桌前,待侍奉的婢女斟酒让开之后,迎面便撞见了对面李南淮的目光。
    李南淮举杯轻笑一声, 侧头对莫影道:“他还敢来赴宴,只怕一只手端不稳酒杯。”
    莫影道:“一只手也是能端的。”
    李南淮放下空杯,没见婢女来倒酒, 却见着谢熠秋身边的这位副总管笑盈盈地过来了。
    嵇章德躬身弯腰, “侯爷, 此番回京, 陛下为侯爷设牌坊,赐千金, 已然是上上荣宠了, 此后侯爷必然志得意满, 平步青云呐。”
    李南淮接过酒杯, “本侯是得了副总管的提点, 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这酒应该是敬副总管的。”
    嵇章德陪着笑脸,拿过身边侍候的托盘中的酒杯, “侯爷使不得,是奴婢该敬侯爷, 还不知道侯爷肯不肯赏奴婢这个脸。”
    “赏啊!”李南淮一笑, “本侯到了这个位置上, 少不了副总管在陛下面前说好话, 如今是本侯该报答副总管的时候了。”
    当初李南淮荣登北镇抚,前去传旨的正是这个阉人,那时他怕是没料到李南淮还能有今日,只是陪笑了几句便离开了。宫里的人都心眼颇多,看着李南淮做官做的潇洒,嵇章德屡次明里暗里表意陈情,可能也是想着当初自己提着李南淮出狱时的情形,也有惧怕之意。
    那时裴钱身居总管之位,自称千岁,手里握着的东西颇多,从帝京的一草一木到边关的数万将士,以至邻里藩属,明看是在北明皇室手中,实则尽在裴氏手中。而副总管虽然只差一个字,却是实实在在的奴婢。
    嵇章德盈盈笑,“奴婢衬不上侯爷的恩情,往日之事奴婢不敢居功。”
    李南淮哼笑一声,打心底蔑视了这句话,话到嘴边却说:“话虽如此,可如今本侯高升,自然是不能忘了你。”
    他饮下一口,左臂随性地撑着桌,轻轻勾了勾手,将人唤到自己跟前,“如今总管之位空悬,陛下身边可信赖的人少,若你能听本侯的话,本侯倒是能教教你。”
    一听此话,嵇章得连忙一笑,将李南淮面前已空的就被再次斟满,侧耳过去听了一句话。
    盛宴之上,除了李南淮,更有数年未归京的靖云侯卫扬。
    眼瞧着谢熠秋对李南淮的恩宠更加,此番景象,像极了当初李文弘还没死的时候,那时李氏得势,李南淮在帝京的地位非常。而谢熠秋刚登基不久,又与李南淮自小交好,任谁看,都觉得李南淮已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皇帝一个世子,当撑起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