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阉党势弱,李南淮重登朝堂,似是盛世回潮。
    因为疫病刚刚结束,而南方大旱也还未停息,朝廷用度应该节俭,所以宴席没有大操大办。
    宴席结束,卫扬与李南淮一同回了清宁和晏,随意地将马绳递给了下人。
    卫扬恍然问道:“你身边的侍卫去哪了?我怎么记得宴席上有他?”
    “让他去做了些事。”
    卫扬摆了袍子坐下,“今日在宴席上,那副总管的言行实在是奇怪,就连陛下也数次看见了你们两个一同饮酒,你不是平生最痛恨阉党吗?”
    李南淮将西北野狐大氅挂了起来,叫人烧旺了炭盆,随意地坐在了一边。“一条狗罢了,见旧主难出大牢,便急忙去寻新的主子。我不给他点苗头,丢一根骨头,他怎么肯心甘情愿?”
    “难不成你还真想收买他?”卫扬也凑近去烤火,“收买谁,你也不可能收买此人吧?背主之人尚且不可用,况且你与他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或许他是想找个靠山,可你却不缺他这一个。”
    “当初裴氏朋党何其猖狂,可如今辜泽宽丢了军权,禁军也到了我的手里,他只不过是裴钱的走狗,当年裴钱提点他才让他坐到了副总管的位置,可人心本就贪欲颇多,此等鼠类更是非常。他见裴钱没了势,便急忙想要取而代之,也想享受一番作为总管的恣意风光。”
    “裴钱手握重权,才敢狼子野心,他算什么东西?”
    李南淮哼了一声,“他算白日做梦。”
    “顾濯曾说皇宫中有个妖僧,竟也是裴钱的手下,今日竟没能见着。”
    “怕是早就跑了。泄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妖僧跑了,北蛮那个也跑了,眼下只剩辜泽宽还在帝京。”
    厅门敞开,莫影从外面归来,抱手道:“侯爷,解决了,断手怎么处理?”
    卫扬与李南淮相视了一下,见李南淮缓缓一笑,才明白了莫影是被派去干什么的,不由地替他开了口,“丢去喂狗吧。”
    “是。”
    待莫影出去,李南淮不禁笑出声,“堂堂靖云侯,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卫扬佯装做小,假意陪笑,“这话在您嘴里应该是不难说,可我既然来了帝京,就得学会察言观色,什么事还得靠您这位朝廷新贵。”
    过了一会儿,人又回来了,老老实实蹲在一边烤着火。
    李南淮道:“辜泽宽一出皇宫就遭了难,不久就会传遍整个帝京。你猜到时候陛下会拿我怎么样?”
    卫扬道:“陛下早已不将他放在眼里,今日叫他去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到时候应该是不会顾忌。”
    莫影站起身来,“侯爷,刺杀之地距皇宫不远,陛下已经知道了。”
    “你没告诉他,我早就说过日后见他一面砍他一只手脚?今日只是例行,来日再见,照样如此。”
    “属下即刻箭书给他。”
    .
    入春之后,南方传来消息说天降甘霖。又有早些时候朝廷拨款赈济,设棚施粥,河渠引水,终于见效。
    灾情虽然解决了,但帝京中仍是不够安稳。谢熠秋下了死令,要求彻查京中闹疫病之前是谁传讯要南方的刺史来京,惹的南北对立,又是谁开的城门,私自放人进城。当初沁毒的道士已然找不到了,但可以确信是北蛮人。
    不论是官员或是百姓皆道裴钱当初为了控制疫病多么的心狠手辣,直接将染病的人拉出去烧了,可见此毒就连他也无法可解,只能用此法。他与莫夫已经是闹了内讧,以至于莫夫没能将解毒之法告知他。
    如今下了旨,提及的所有参与其中之人,不论是小卒小吏,还是贵臣重官,皆革职查办,抑或是拉去砍头,裴钱的直接下属更是免不了罪责。
    锦衣卫与禁军一同接手了清扫余孽之责,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概不留。
    刑狱阴森,嵇章德趿着步子出来,迎面是暖风和煦。
    五月的常街比任何时候都热闹,特别是秀春楼更是无数权贵公子的好去处。
    里面摆了宴,单独的阁楼里坐了不少人,还是这群.交好的,围着面前摆着的秀春楼最好的古董羹,但人群中却又多了个闻元洲。
    闻元洲举杯敬酒,“我与侯爷近一年未见,如今侯爷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李南淮道:“本侯自归京以来,已是半年。你只顾着陪家里的那位小媳妇,怎会记得本侯?”
    闻元洲不自觉咋舌,“当初你在我新婚之时捣乱,坏我喜事,我家夫人到现在都羞于出门!我不在家里陪着她,难不成要一个人出门快活?”
    李南淮夹了一块牛肉涮起,笑道:“满帝京都知道你已有家室,即便是你一个人出门快活,谁敢对你心怀不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