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木道:“西奴若真的打算从那里攻入,会威胁到莽蒙。”
    顾濯知道那里,宁枕山驻守西北,若西北平安,他会一直守在那里。
    “莽蒙两部内战多年,老可汗卧病,大王子身处与北蛮作战的前线,那地方正是薄弱之地。”顾濯指着那里,“况且,重善将军回京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到西奴耳中了。若趁着重善将军不在,莽蒙内战,西奴想要拿掉那里便是轻而易举。”
    此木一贯消息迅疾,但顾濯的这一番话却似乎让他疑惑了。重善将军若是回京了,自会有消息从帝京传来。“重善将军回京了吗?”
    “他打算回京,但是又原路返回了。”顾濯道,“西奴这次入侵,一定是要迎上他了。”
    第95章
    莽蒙境内冰河隘, 申时四刻,烛照西偏。
    矛隼在天空盘旋,苍茫的雪原上驻扎着莽蒙科尔沁部的军队。
    军医掀帘进了主帐, 见顾尔金伏在案前,将盛放着药的托盘放下,用莽蒙话道:“殿下背上的伤不合适长久坐着。”
    顾尔金面前摆着地形图,他们在对北蛮与阿尔与部的追击中陷入了穷途。北蛮首领并不在他的追击中, 事实上连北蛮的大军也不在。
    而顾尔金却用三万士兵追击敌方一小部分的兵马,耗费了许多粮草。他们一旦离开这里,对方便直接出隘占领大片土地, 所以他必须拿下冰河隘。但他们进不去隘口, 已经被溜了多日, 早已出现了倦意。若要不浪费这些日子的损耗, 振兴士气,速战速决, 便要赶快引对方出来。
    他不能浪费时间, 卫扬被北蛮军队引去别处, 已经遭遇了埋伏。这是一个圈套, 他面对的不是北蛮主力, 卫扬才是。
    “他们人马少, 能从山隘进去,引得我们在外面徘徊, 是要耗死我们。”顾尔金猛地一捶桌子,“他们主力不在这里!”
    军医道:“可是不能强攻, 冰河隘险要, 易守难攻, 强攻必定要损失许多将士。”
    “无法派大军攻入, 便只能遣一小队人马潜入了。”顾尔金道:“烧了他们的粮草,逼他们出来。”
    顾尔金起身出了帐子,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矛隼落在他的臂上。
    顾尔金方才的火气瞬间阴沉下来,抚摸着它的羽毛,道:“查干,咱们要速战速决,早日回蒙都,父汗等着咱们。”
    查干在莽蒙话中是洁白的意思,因为它一身的白羽。
    .
    冰河隘内,阿尔斯愣正在帐内吃肉,他是阿尔与部首领,有一双敏锐的耳朵,好似能察觉敌军的一举一动。他极其强健,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也正是因为他野心极大,而老可汗年事已高,所以才生出了取而代之之心。
    他与顾尔金周旋了数年,并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要看蒙都大乱。如若他一举攻入蒙都,科尔沁部定会一致对外,任凭他有多大的能耐都难以对抗。他要耗着顾尔金的兵力,让他们在这些年的持久战中精疲力竭,让科尔沁部内部族老生出不耐之心,这样科尔沁部便会土崩瓦解。
    他是叛贼,却是一个精明的叛贼。在莽蒙叛乱必然会引起北明的不满,因为与北明交好的一直都是科尔沁部,所以他要与北蛮站在统一战线上,为的就是将来吃掉整个莽蒙之后与北明对峙。
    营帐外巡逻兵扛着刀,寂静的夜星笼罩着一片诡异的宁静。
    巡逻兵方才离开这一块地方,便能瞧见雪地微微隆起的鼓包为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下一刻披着雪色袍子的人将刀架在巡逻兵脖子上,一列人一瞬间倒了下去。
    粮草距离主帐很远,他们只能隐匿在雪地里慢慢寻过去。
    这时候来了一行人,是喝醉了的兵,摇摇晃晃大笑着说着一嘴莽蒙话。“等顾尔金死了科尔沁部便无人能做可汗了!咱们也能去蒙都看看!”
    “他们在隘口守了半月,怕是早已没了士气,不如直接打,杀了那顾尔金!”
    “不行,顾尔金是抑制科尔沁部族老的棋子,那群族老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若生了反心,顾尔金便不得不回蒙都平叛,无暇顾及咱们了,咱们就能直接长驱直入,攻入蒙都。”
    那人大笑,“对!耗死他们!”
    那人笑着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滚倒在雪地里,急忙起身大叫:“什么东西!”
    他与周围人互相对视一眼,提着刀猛地冲着地上好似石头的东西刺了过去,却见那石头忽然站了起来变成了活生生的人,拦了这一刀。顿时周围的雪地石头皆站了起来。
    “袭营!敌军袭营!”那人大叫,被一刀刺穿了喉咙,刀子连带着掀起了头颅,甩了出去。
    营地瞬间亮了起来,无数火把照的整个营地犹如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