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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前夫他悔不当初

    灰烬。

    挺拔瘦削,肖似新竹。

    当真?是与崔琤相配。

    *

    李希生在岁杪,他降世那天宫城上空突然生出了一团祥云,这似乎昭示他此生会平安顺遂。

    开?年的时候他便被直接立为太子?,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并?不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本能?地想要靠近母亲,想要得到她的拥抱。

    但奶娘总会将他抱走,因为他太顽皮,而他的母亲又过于的柔弱,她只被应允活在皇帝的视线中,她的目光也被禁止投向皇帝以外的人。

    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孩子?。

    没有人会将这规矩明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

    皇帝病态地保护着她,偌大的宫中连一位多余的侍妾都不曾出现过。

    他常常宿在蓬莱殿,亲自为皇后梳发更衣,分明是繁琐的事项,他却始终甘之如饴。

    可这些宫闱秘闻到底是不能?为人道矣的,即便是小太子?李希也是在五岁时方才知晓,原来父亲是每天都能?见着母亲的。

    他已?经开?蒙,性子?也不像小时那般顽劣,而且还?聪慧了许多。

    趁着皇后的千秋宴,他终于有机会坐到了母亲的身旁。

    崔琤的神情恹恹的,像是大病初愈,但她仍温和地将他抱了起来。

    她明丽柔美,比盛放的牡丹还?要浓艳,以至于李希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他轻声唤道,“我是李希。”

    他心?中惴惴,生怕有人会将他带走,又怕母亲会将他当做野孩子?赶走。

    崔琤倏然笑了,她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他的不安一下子?就消弭了,他张开?嘴乖顺地吃下她递来的桂花糕,明明还?是一样的桂花糕,为什么要比平日里吃的香甜许多?

    李希一刻也不愿离开?母亲的怀抱,但见到父亲要过来时,他还?是飞快地从母亲的臂弯中挣了出来。

    崔琤不明白他的心?思,她有些失落于孩子?对她的疏离,执着汤匙搅弄着瓷盅里的甜粥,半天也没喝下一勺。

    “还?是没胃口吗?”李澹轻声问道。

    崔琤的眉眼间透着些倦意,分明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好像看透了世事一般。

    疾病把?她的热情快要消磨殆尽,想到她少?年时的恣意欢欣与现今的疲倦烦闷,他便感觉像有软刀子?磨过心?口一般。

    他在暗处轻轻揉了揉崔琤的腹部,“要不早些回去休歇?”

    他做这动作时不带半分情/色意味,仅仅出于兄长般的关切,但她似乎并?不愿在蓬莱殿以外的地方表现出与他的丝毫亲近。

    “我想再?看看月色。”她柔声说道。

    李澹面子?被落也没有生出什么情绪,他温声道:“那我就先不打扰姑娘赏月的雅兴了。”

    等到父亲的身影消失,李希才再?度回来。

    母亲身边多了许多宫人,他小心?地捧着花送到崔琤的面前,她的眼睛在看见他时倏然亮了起来。

    “我原以为你离开?了。”崔琤将他抱了回来。

    李希将花束递给她:“送给母亲。”

    红色的花束浓艳欲滴,香气也格外馥郁,她笑着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崔琤弯起眉眼时,眼尾的红色小痣灼灼生辉,比那花束还?要引人瞩目。

    她甫一低头想要仔细地闻嗅花束的香气,便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才犯过喘疾,强烈的病症突然发作,她的吐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宫人与内侍一下子?就慌了,李希还?未能?多看母亲一眼,就被闻讯赶来的父亲直接令人带走。

    “母亲!母亲!”

    他的嗓音喊得嘶哑,眼睛也哭得红肿。

    奶娘蹲下身擦干净他的小脸,笑容苦涩地说道:“殿下,那花虽然美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闻嗅的,皇后娘娘此番突发急病,却还?是强撑着跟陛下说不要怪罪于您。”

    “您若是真?心?想待娘娘好,便不要离她太近。”她缓慢地说道,“娘娘便像那花朵一样,是经不起摧折的。”

    五岁的稚童不懂得什么,他只是难过自己会伤害到母亲。

    于是他更加小心?,再?也不主动凑到母亲的身边,直到崔琤身死的那天。

    他看着单膝跪在地上揽住母亲的父亲,经年的苦闷全都宣泄了出来:“我恨你!你是疯子?!你不配做娘亲的郎君!”

    李澹眼中的血色更深,他撩起崔琤额前的碎发温声说道:“令令,我们回蓬莱殿,好吗?”

    他真?的就这样抱着崔琤走了回去。

    每一步他都像踏在刀尖上,鲜血顺着心?头流淌到足跟,疼痛到了极致会变得麻木。

    他莫名想起父亲临死前说过的话,父亲说他与崔琤不相配,他是不是从那时就看出来他配不上崔琤?

    第37章 前世番外

    崔琤死前, 端宁到过一次朔方。

    陪她一路同行的是两位老妪,老夫人们已经上了?年纪,却还?都十分康健。

    她们进入灵武城内那天恰巧遇到节度使哥舒越出行, 千骑浩浩汤汤地奔向城外, 卷起万重烟尘。

    暮色已深, 骑兵手持火把,飘散的火星如磷火般闪着吊诡的辉光,直令人想起坊间传言中的阴兵过境。

    七月是?鬼月。端宁倏然想到。

    她遥遥地看着骑兵所带起的烟尘逐渐消失,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奇异的感伤。

    七月也是?令令的生辰。

    城楼上站着许多人, 仍依依不?舍地看着大军出城的盛景。

    端宁压了?压斗笠的边檐, 骑在马上悄悄地进了?城。

    她只在灵武停留了?两三日便出了?城, 只因那日在茶馆听到有人说北面有座仙山,不?日将会举办盛会。

    老妪仔细地和她说道:“朔方的胡人许多自西而来, 信奉祆教, 崇尚光明与火焰,因此盛会上常会有烟火与火把,姑娘此行甚巧,刚好可以?看看。”

    另一位老妪补充道:“平日里盛会都在晦望, 只七月不?同, 特意设在了?中元节那日。”

    端宁抚了?抚马匹的鬃毛,温声说道:“那正好。”

    她们停在山麓的小镇上稍作休整,快入夜时她只身去了?镇中心的一间茶楼。

    说书?人又在讲起二百年前的故事?来,这故事?流传甚广, 连许多从未到过朔方的人也曾听闻,但端宁却是?第一次听。

    她慢慢地捧起杯盏,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手心却生了?许多薄茧。

    茶水滚烫, 热意一直蔓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饶有兴致地听着说书?人讲说。

    端宁的面容大半隐匿在面纱后,她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那样子既像是?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