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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一步一步,不知走了多久,一处客栈赫然出现在了眼前。江令桥什么也没说,容悦便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无条件地跟着她。等上了二楼,总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江令桥才抬眼望了望眼前的房间,对容悦道:“我先你一步从七常府中出来,已经在这里备好了住处。这几日便先于此处歇歇脚,你住这儿的二楼,我在三楼……”
    她看了看容悦,却又很快撤下眼来。
    话说完了,现在该说些什么呢?可是搜肠刮肚,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的手指不住地在胳膊上敲着,打了半天的算盘,仍是无疾而终。
    “嗯……”她抿了抿嘴,“就这样吧,夜也深了,你,你早点休息……”
    她转身走了,在容悦的眼里愈行愈远,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梯阶处。这一幕很熟悉,他忽然想起江令桥第一次带他去悲台的那一晚,明黄色的烛台描摹着她的脸,她笑着说悲台里的姑娘任他挑,还说这种事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
    物是人非,如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了。
    容悦推开门跨步进了房中,正欲转身关门,耳畔却忽然闻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未多时,就快掩上的门缝间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再见时,容悦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欢喜:“你怎么回来了?”
    许是跑得急,江令桥还微微喘着气,一手抵住门,一脚就跨了进来。
    “我……”
    江令桥垂首,四景凝作白练乖乖搭在腕间。她低头去解容悦右手上缠得潦草的伤布,掀开一看,血肉早已是一片模糊。
    “其实……那天你本不必来夺簪子的,他们手下没有分寸,只要伤不在自己身上,是不会在意的。”
    容悦没有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把手给她,定定地看着她替自己拆伤布,清理伤口。
    许久,他淡淡开口问道:“我是行医之人,包扎伤口这种事,你会比我还得心应手吗?”
    忘川谷里待了这么多年,谁不是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受伤是家常便饭,血流得多了,小孩子总是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的。
    江令桥细细清理着伤口:“你是替旁人包扎,而我是给自己包扎,经验不同,或许我知道怎样更合适些。”
    她说着,一将伤口处理完,便以白藏覆之。白绫带着一丝凉意,连带着伤口处似乎也好受一些了。
    “好了……”她后退一步,挂念了一整天,如今看着那服帖的伤口,总算是露出了个轻松些的神色,“好了……”
    “那我走了……你,你歇息吧,我不叨扰了……”江令桥抿了抿嘴,双手负于身后,后退着走回门边,转身替他将门掩上。
    “等等!”容悦心一横,上前拦住了她,“江令桥,我……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一丝没来由的期待自眼中一闪而过,江令桥缓缓转过身,仰着头看向他:“什么事?”
    只见容悦从怀间取出了一个物件,那是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绢丝手帕,而手帕的角落,端端正正绣着两个娟秀的字——“望秋”。
    江令桥的瞳孔猛然骤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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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雨条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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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悦有些歉疚地把帕子双手递至江令桥面前,缓缓道:“当初我并非是成心不告而别的,师尊只有我一个弟子,我不见了,他自然心急如焚,便用仙术将我召了回去。待我醒来的时候,早已不在原来的那处山林了。”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你是我入凡间遇到的第一个人,我时时刻刻都想着有朝一日便来寻你。只是……人间浩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唯一有的,不过是这方遗落的帕子……”
    江令桥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帕子上,眼里似乎有点点微光,却始终没有抬起眸子。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我盼望着这一天,一如盼望朝升夕落那样。所以每天都会把它带在身上,期盼在某个清风朗日的时候,你我相遇了,可以再把它交还给你。”
    江令桥盯着那帕子,目光早已将“望秋”两字抚过千遍万遍——那还完之后呢?大路朝天,再不相干了么……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相认,但她从没想过的是,会在这样的际遇之下,一场两个人都狼狈的袒露。
    “一个帕子而已,没那么重要,你……你要是愿意留,就留着吧……”
    她转过身跨出了房门,眼里却升涌起温热的潮意。
    容悦的手滞在了半空中,明明没有风,但肉眼中,那一方存护完好的帕子似乎在微微颤抖,其上的“望秋”二字映入眼帘,也随之轻轻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