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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江令桥本来正翘脚坐着,悉心地擦拭着四景。近来没了打杀,许久没带它出来见见世面,估计也要闷坏了。谁知冷不丁一抬眼,正撞上了他求助的目光。
    “要不……还是你来帮我系吧?”
    江令桥犹豫了一下,心和脑子又开始打起了架,但似乎是心里的声音胜了,她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当然,另一股声音也还没有全军覆没——
    她细细端详一番后,道:“确实是要比一般的腰带繁复些,你没脑子,驾驭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容悦并不恼,只是笑,笑着看她忙活。
    江令桥将革带绕过他的腰,两端置于身前,而后微微倾身,耐心地打着花结。
    她凑过来时,与他离得很近,容悦甚至可以想象她发间淡淡的香味,从前闻到过,便一直记在了心间。那味道比栀子淡雅,比白兰清濯,没有牡丹妖冶,没有碗莲刻意,是一闻就会欣然的香味。
    她忙着给他系腰带,自然是注意不到身旁人灼灼的目光。容悦看着她认真的眉眼,感觉此前好像从未细细看过她,今日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番。
    她好像真的很好看,长在他心坎里的那种好看,妖而不媚,雅而有芳。悲台初见她时,那身风尘女子的衣裙勾魂摄魄,只是她性子清冷,终究没什么风尘气,叫人一眼看穿了;伤病卧床,不施粉黛时,像朵清水芙蓉,一见如临六月人间,天光烂漫,山上有扶苏,隰间有荷华。
    容悦莞尔,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江令桥,性子与当初简直如出一辙,见人就喜欢拔刀子吓唬;模样与现在也差不多,只是这几年未见,仿佛是顺着自己的眼缘生的,怎么看都舒服,怎么看都欢喜。
    他微微蹙着眉,似是在思忖,当日初见她时,怎么就没能认出来呢?
    “江令桥?”
    “嗯。”女子正专心致志地同最后一个扣顽强斗争。
    “江令桥?”
    “嗯?”
    “江令桥?”
    “干嘛?”
    “你看看我啊……”
    随着最后一个扣被系好,江令桥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站起身看向他:“怎么了……”
    然而话音未落,身前人忽然凑上前来,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江令桥愣住了,像是僵了一下,没有回抱,也没有推开他。
    容悦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处,一呼一吸之间,却再也闻不见她发间淡淡的香味了。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你……”江令桥顿了顿,“是不是因为晚上的事,有些紧张了?”
    容悦抱得更紧了些:“还说我没脑子,我看你才是真的没脑子……”
    “哎,”江令桥眉毛一挑,“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这是求人的语气吗?”
    “好……”容悦笑着,只是笑容里藏着三分苦涩,吻了吻她的头发,却又怕察觉,动作极轻缓。
    他的心似乎跳得很快,江令桥的手缓缓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皇帝嘛!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你可是名副其实的神仙,见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到时候法术一出,自然能将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只有他景仰你的份。而且,到时候我也会在人群里看着的,若是法力不支了,我会偷偷协助你的。你就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无论如何,这场戏都会万无一失的。”
    “会的,一定会的……”
    秋意阑珊,天色总是暗得很快。
    此事似乎并未在中都城中传开,悠长的绪风河两畔,行人只闲散地逛着,丝毫没有察觉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而城楼之上,皇上早已携贵妃等一众妃子、内官、侍卫站定,只待时辰到了一睹传闻中的仙人英姿。
    “你行吗?”江令桥看着城楼上乌泱的人,自己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城楼上皇帝已然就绪,容悦看着她,扬起一个戏谑的笑来:“今日就让你看看神仙的老本行!”
    抬手间一个响指,便见天空之上开始落起了金色的萤火,恍若银汉坠雨,惊了江令桥,也惊了路上的纷纷行人。她凝眸仰视着那万千金辉,缓缓抬起手来去接,而容悦便在这一刻悄然幻作一缕青烟,待江令桥转过身时,他已立身于宽阔的绪风河之上,稳稳悬停。
    抬手阖目,一道金色法印自体内缓缓涌出,容悦口中念念有词,声量不高,却似乎在法术的加持下足以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天猷天猷,猛烈诸侯,上佐北极,下临九州,身披金甲,手持戈矛,乘云吐雾,鬼哭神愁——”
    霎时,金色法印不断扩大,从棋盘大小逐渐扩增到檀桌圆面,而后变为一楼高,千年古树高最后与偌大湖泊等同,绵延数十丈外。他提气,一手擎起法印,顿时天光相接,黑夜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