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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对对对——”皇帝一拍脑门,竭力让自己冷静些,“薛将军!”
    薛云照出列:“臣在。”
    “朕便将此事交于你,你即刻率军,务必将这个逆贼给朕拿下!”
    薛云照没有立时应答,顿了顿方才开口:“陛下……臣,想借千牛卫一用。”
    “不可!”话音刚落,楚藏便严辞喝止了他,“千牛卫乃护帝之军,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薛大人,你将千牛卫借走,可曾想过陛下的安危?”
    薛云照道:“千牛卫是天子亲军不错,可淮王就是冲着陛下来的,此行如何不能算作是庇佑君王?既是庇佑君王,便是千牛卫职责所在。史上向来多有帝王御驾亲征的美谈,君王至,士气增,一鼓作气。淮王叛乱本就不顺天时人和,千牛卫随行,有如陛下亲征,此战必胜。国师大人,你不想看到此战夺胜吗?”
    “难道夺胜只有请动千牛卫这一个法子么?”楚藏审视着他,“薛将军文武双全,天纵奇才,就连南疆一战都胜了,对付区区一个淮王,难道就没了把握?”
    薛云照道:“把握分大小,也是要看手中权柄的。淮王拥护者众多,率领五万大军直逼中都。他是料定外患除尽,正是军队休养生息之时,对抗不了他的精兵强将。关中虽然兵力深厚,但一部分养尊处优,更非臣能调动,陛下您是知道的。臣能调动的不过一小部分兵力,且大多四处征战乏累积深。淮王既然蓄意谋反,手下的兵必定日夜操练,否则如何能够在短短几天攻下数座城池?”
    楚藏不再同他理论,转而跪在皇帝面前:“陛下,此举万万不妥,还请三思。”
    薛云照也跪了下来:“见千牛卫如见天子,兵将征战多劳,陛下,这口士气不可少。”
    一见到朝堂上有纷争,皇帝便难免头疼,双方又各执一词,听谁都有理,实是不知该如何拿捏主意得好。
    楚藏是看得清君王的,这么多年来眉毛一蹙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当即替他想了个法子:“薛将军想替陛下捉拿逆贼,奈何手中兵权不重,难免有所顾虑,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千牛卫护卫陛下,是固守国之根本,此方势力绝不可擅动。此行……不如让关内的将士随薛将军前去,他们着实养尊处优太久,正好在薛将军手下操练操练。只不过需得将军多费些心力调教,虽不及千牛卫精锐,但兵力充盈也是一分胜算,不知……不知薛将军意下如何?”
    “是啊是啊——”皇帝解了燃眉之急,松了口气连声附和着,“薛爱卿,虽然此举算是退而求其次,但仔细想想也不失为两全之法啊!”
    薛云照沉吟半晌没有说话,但看着皇帝的眼神,最终还是应下了,点点头,缄默地站起身退回了群臣百官之中,脸色并不好看。
    只是谁也没发觉,散朝之后踏出宫门,那张阴郁的脸上缓缓扬起一丝满意的笑容来——自始至终,薛云照从没想过真的要将千牛卫借来,不过是将期望拉得高些,好让人从半山腰走下来时更心甘情愿。直接开口要兵权难免惹人猜忌,疑虑重重,哪有让人亲自捧来更稳妥?
    刺目的阳光落在那身绯红的官服身上,红得发白。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头戴乌纱身披红袍,一步又一步地走出了巍峨的宫门。
    宫墙林立,长门深宫。万物岿然,万籁肃然——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腥风血雨酝酿其间,无论晴雨如何冷暖如何,终将袍笏登场……
    流言蜚语向来如潮水,大浪涌起时非凡人之躯可以阻挡。薛云照的恶名声就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在中都之内肆意蔓延,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听说了吗?薛家那个独子自己离开薛家了!从今往后再不是薛家人了!”
    “什么什么?一刀两断了?!……算他有自知之明!薛家有这么个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流言像是燃香顶上的一缕轻烟,再细微的风一吹,便脚软地没了最初的方向。
    “薛家那个逆子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听说了吗?薛云照气晕了他娘,被薛中书赶出家门了!”
    “薛云照这个不孝子,性情暴戾无端,强抢民女还打伤了人,薛中书一气之下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灯青眉头一皱:“强抢民女?打伤了人?抢了哪家的民女?打伤了哪家的人?”
    侃侃而谈的人哑了口,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瞟了她一眼:“有便是有!他如今权势滔天,压下一件事岂不容易,能随随便便让你抓着把柄?”
    风将轻烟吹得愈来愈歪,随着八百里细弱的风,幽幽地吹到了绥州,吹到了平叛逆王的疆场上,吹进了薛云照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