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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是为了夏将军的事吧?”
    夏之秋有些惊异地抬起目光,看着她点了点头。
    贵妃缓缓吐出一口气,拉着她坐了下来。
    “这事吧……有些棘手……”
    “娘娘,爹爹他不是故意要刺伤国师的,当时场面太乱,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伤了他。爹爹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会冲动之下取人性命。你和陛下说一说,把这些情况说清楚了,陛下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贵妃笑了笑,转头看着不断从寝殿往外搬花的宫人,道:“其实……昨晚我同陛下提过此事……”
    夏之秋愣了愣,看向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但是陛下在气头上,夏伯父所为触犯逆鳞,我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大成效,提了三两次都被噎了回去。”贵妃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容,“如今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治夏伯父的罪了。”
    刺杀朝廷命官是重罪,若真要追究起来,死罪也不是没有过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若是父亲也没了,自己便孑然一身,这世间就再没有亲人了……
    夏之秋越想越难过,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她裹在果壳之中,亲人有难之时她总是什么都做不了,这么多年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结交上,整日龟缩在院墙之内,把什么都蹉跎掉了。年纪不小,却至今一事无成,自己就是只蚂蟥,出生时吸尽了母亲的血,后来吸干了父亲的气运,如今连性命也要被自己克没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失败的人啊……夏之秋不敢抬头,垂着眸,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手背上。
    “小姐……”灯青心里比她还难过,忍不住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她自小就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无奈、欺压、自抑和委屈,灯青身为局外人,远比夏之秋自己看得更清楚。
    贵妃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方帕子,和声道:“你别难过,我今日再去求一次陛下。你哪里也别去,就安心在我宫中等着,若是……若是亥时还不见我回来……”
    那可能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最后这句话贵妃没有说出口,很多时候,并不是只有宣之于口才能让人明白的,心照不宣有时是一种默契的仁慈。
    夏之秋猛地抬起头,像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一根纤弱的稻草,透过重重湖水,可以窥见一抹预示着生机的阳光。
    “好,好好……”她连连点头,语气颤抖得厉害。
    贵妃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同她说清楚:“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此事归根结底是国师受伤,苦主是他,我又素来与他不和,陛下若是听了我的话,便是在剖他的心。前些日子薛云照谋反,他是救驾头功,正得圣眷,陛下心里还是记着他的恩情的。”
    话不必多说,贵妃知道夏之秋会明白,她将帕子塞在她手中,声音比眩目的日光更缥缈——
    “擦擦眼泪吧,人……总还是要朝前看的。”
    她说罢,转身一步步走出了琴嫣殿,背影孤独而决绝。
    “小姐,不到一日功夫,你这眼睛都哭肿了……”
    “小姐可要仔细些自己的身子,夏府如今全靠你撑着,莫要将军还没回来,你就先倒下了……”
    灯青蹲在夏之秋面前,一面替她拭泪,一面忍不住替她心疼。
    等的时辰是煎熬的,却又不太禁不起人的等。来时尚且是青天白日的上午,转眼间夜色渐渐地愈发昏沉。
    夏之秋已经没有再流泪了,她静静地靠在灯青的背上,怔怔地望着头顶没有一颗星星的夜幕,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灯青,现在什么时辰了……”
    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
    “小姐,已近酉时了……”
    “哦……”
    贵妃仍然没有回来。
    夏之秋缓缓站起身:“走吧……”
    她的身影有些不稳,灯青忙扶住她:“可是娘娘不是让我们等到亥时吗?”
    夏之秋久久地凝视着空无一人的殿外,道:“不必了……”
    听闻贵妃娘娘在陛下殿外跪了一整日,陛下一直没有召她进门,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想来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转机了,昨夜娘娘提了几次已然惹得君王有些不悦了,现下又因为自己的家事受了陛下冷落,夏之秋心中五味杂陈。
    夏之秋啊夏之秋,你就是个害人精,一事无成的害人精……
    她唤来一位女监,托她去将娘娘请回来,寒夜深冷,跪久了有损身心。
    “夏姑娘要一起去吗?”女监问她。
    夏之秋笑笑:“不了,替我向娘娘道一声不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若有事托付,万死不辞。”
    她连累了贵妃,也无颜再见她,没有当面辞行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