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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容悦逼近他,言语里透着阴鸷:“你做了什么事你我心知肚明,夏峥是夏姑娘的父亲,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难道你就丝毫不顾虑她知道后会有难过么?”
    他的神色让楚藏想到了一个夜晚,那个夜晚里,一个女子诚挚的剖白随风而逝,流落在绪风河里,那一夜,她哭了很久。
    如今再回想,仿佛近在昨日,又远如隔年。
    楚藏迎着他的目光道:“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容公子费心了。如今阿夏是我的妻,自会有我护着她,还望某些故往之人有些自知之明,莫要越雷池。”
    容悦压低的声音如淬了血:“你到底把江令桥和夏峥藏到哪里去了!”
    “人死了,埋在哪里不是埋?”楚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继而转身阔步离去,“朝服已至,我就静候容国师大驾了!”
    容悦的眼睛红得可怕,立于桌旁静静地看着楚藏远去的身影,没有说一句话,然而手下却始终紧攥着那新件送来的朝服。
    许久,松了手缓缓坐下来,衣袖轻轻扫过,只见朝服上落下了一片难看的褶皱。
    “进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令该听之人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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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流风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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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微的脚步声渐起,须臾,冯落寒怯生生地出现在了门外。
    “冯妈妈……”容悦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立时站了起来,压抑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
    冯落寒鼻头微酸,将头偏去一旁,待喉间不再发哽了,才缓步入门。
    “这是护法临走时留下的,”她从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一颗舍利,轻轻放在了桌前,容悦的面前,“容公子,作个念想吧……”
    舍利子静卧在桌上,迎着透窗而入的天光,通体散着微茫的莹亮。
    她连这里都想到了,是作好了赴死的准备,都开始临终托物了么?
    容悦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似要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一同摒弃于身外。他无声地摩挲着那颗冰凉的舍利,最后,重新将它递至冯落寒的面前。
    “这是她特意留给你的,最应该保管它的人,是你。”
    冯落寒微怔,定定地看着他。
    “你体内的娘子煞未除,她一直都记得。”容悦坐了下来,“如今巫溪闭关,尚且构不成威胁,可她何时出关我们不得而知。一旦出了关,悲台与相思门的事便是纸里包火,再也瞒不住。忠心赤诚之人,世人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以身殉志不得好死。世间茫茫,你还有母亲,有牵挂,江令桥她,从来都是希望你可以安然活着的。”
    风落,云起,冯落寒觉得屋子里很静,静得可以闻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
    国师可在宫中住下,也可在外立府,楚藏选择的是后者,从入朝的第一天便是如此。
    府里的云与宫中的云是不一样的,明明是同一片穹顶,却总游荡着微妙的意味。
    是自由。
    灯青与白道第一次正式打照面的时候,便是在一个自由的午后。
    那日的阳光很好,晒得人通体暖洋洋的,她永远记得那场天光的颜色,府苑如同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琉璃色,女子揽起衣袂欲拾级而上,就在转身之际,第一次与那个佩刀而立的小侍卫相见。
    天光正好,微风不燥。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缓缓放下衣摆,认真地看着他。
    她记得,他是楚藏的随身侍卫,求亲之日,曾细碎地见过几眼他的刀法,很漂亮。
    小侍卫的目光缓缓落在小侍女的脸上,须臾才淡淡地答道:“白道。”
    “我叫灯青。”女子迎着阳光,仰面友好地笑了笑。
    自此,在这个陌生的府苑里,小侍女有了第一个朋友。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灯青抿着嘴打量,他与他的主子很像,总是一副冰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像个只知保护主子的木偶人,除了楚藏的命令和公务,再没有多余的话和动作——
    她对他最初的印象便是如此。
    然而,人总是会被一些刻板印象若左右,只是因为还不够熟络。三两日相处下来,可以清楚地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相反,与灯青的性子很像,爱笑爱玩,是个再随和不过的人。
    他们常常一同在庭中晒太阳,闭着眼睛谈天说地。性子相似的人,连兴致志趣都格外相似,有时候说累了,灯青便拉着他一同练武,孜孜不倦得像个学生。
    嗯,没错,将他的招数学来,再一一破解,日后这个府上,便没人可以欺负自家小姐了。
    这段时日里,两人都是少有的无所事事,楚藏没有公务的时候,总是换着花样地带夏之秋出门游玩,平日里常随身后的两个尾巴,此刻便很识趣地被留在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