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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盛传昨夜宫中大变,荣宠多年不衰的孟贵妃竟然在夜间服侍皇帝时意欲行刺,险些酿成大罪,幸好殿外的侍卫耳朵精,听到了动静,翻身进了殿,一剑就叫那贱人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这一幕几乎吓坏了皇帝,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驾鹤西去,清醒过来才知道这位英勇的侍卫正是楚藏下狱前吩咐安插在此,暗中护天子周全的。皇上当即感动得涕泗横流,连衣裳也顾不得穿,匆匆忙忙披了件外袍就深夜去狱中请回了楚藏,一介君王甚至毫无威严地在他面前懊悔痛哭,直道之前被美色迷了心窍,没能看出她的毒蝎心肠,也没有听取国师的谏言,险些被那贱人取了性命。
    他滔滔不绝,鼻涕眼泪也滔滔不绝,哆哆嗦嗦直骂到后半夜,气血上来甚至还要拟旨诛那贱人的九族。侍奉的内侍女监们从没见陛下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度把南熏殿里所有的碗盏花瓶砸得一个都不剩,恨不能烧穿屋顶,骇得宫人们动也不敢动,脑袋挂在嘴上稍不注意就没了性命,后来,还是在国师的极力劝诫下怒火才逐渐平息下来。
    江令桥没心思去管那老皇帝,也不想听楚藏的破烂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是楚藏的诡计。
    可是不会有人把矛头对向他,所有人都知道国师楚藏和贵妃向来不和,所有人也只会把他奉为慧眼辨忠奸的能臣智者。
    身前事身后名,背下流言蜚语和千古骂名的,从来只有孟卷舒一个人。
    江令桥把医书置于书案上小心放好,指尖缱绻流连在书卷的扉页上——
    对不起啊,如今孟卷舒的事更要紧些,等等我,等我回来……
    她怀里抱着孟卷舒临终前托付给她的包袱,有些恍惚地走在冗长的宫道上。
    宫里认识她的宫人并不多,陌生的宫人见了一个面覆轻纱的女监失魂落魄地走着,也只是微微侧目,打量一番后疾步经过,唯有在经过尚食局的时候,人声开始窸窸窣窣起来。
    孟卷舒还在时,江令桥常来此处替她拿膳食。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女人手下的女监!”
    “啧,怎么还带着面纱,是想欲盖弥彰么?”
    “现在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个卖弄皮肉的好手,我看她是受了那个主子的真传,想攀龙附凤呢!”
    其间有个年纪小的怯生生插了句:“应该不会吧……听说望秋姐姐是脸上受了伤,这才遮住脸的……”
    “你年纪小,哪里懂一些人弯弯绕的花肠子。就算她不是想勾引男人,主子是窃国的细作,她手里能干净?说不定干的黑心事早就数不过来了!”
    江令桥睨了人群一眼,原本不想多加理会,谁料刚准备走,一大桶水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数九寒冬的冷天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沁得从头彻底凉到了脚。
    她将包袱护在怀里,抬手抹了把脸,满鼻的泔水味。
    回过身一看,果然是那两个熟悉的面孔,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怎么,事到如今还能挺直腰杆地斥责我们是胡说吗?”
    “本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还想着立牌坊?也是她走运,捡了条你这么忠心的狗,在外面替她到处咬人,可惜啊,现在主子死了,丧家之犬还敢在人前叫唤两声么?”
    江令桥咬着牙,此刻没有心思再同旁人纠缠,头发湿淋淋地贴在额前,眉眼却愠怒地瞪着他们:“嘴巴放干净点,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两个内侍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陡然一凛,不由地后撤了疾步,壮着胆子喊道:“你醒醒吧……孟卷舒是个什么样的人全天下都知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你难道还想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你既然这么不齿,从前收贵妃赏赐的时候伸手倒是比谁都快啊!”江令桥环顾一周,身子立得板正,她不可以给孟卷舒丢人,“你们这么多人,凡是见过贵妃的,谁又没有收过她的赏?扪心自问,宫里这么多人谁能比她更宽厚?一个连下人都从不苛责的人,又真能坏到哪里去?生前你们受过她多少恩惠,如今人不在了,本也不指望你们能为她说句好话,难道连保持沉默都做不到么?一个一生都被囚困在皇宫的弱女子,值得你们每日这样不依不饶地声讨谩骂么!”
    每说一个字江令桥就难过一分,一语尽更是气得浑身战栗。四下静悄悄的,或许人发起脾气来都是吓人的,骇得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江令桥抬步离去。看着那些人的脸,她怕再多待半刻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她一路疾行回了从前的琴嫣殿,曾经最风光无两的妃子殿,如今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冷宫,无人光顾,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