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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我说我喜欢这个名字,他适然一笑,善意地唤名:“川水?”
    我愣了一下,似乎还未完全适应我已有了名字,许久反应过来,才讷讷地应了他一声。
    爽朗的午后,静谧的湖畔,我们相视一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慌乱无措地来找我。我们在湖畔坐了良久,他不言,我也不语。
    半晌,我望着水面波光粼粼时,他遽然开了口:“川水,你……你愿意,嫁与我为妻吗……”
    他问得极其小心,仿佛我是条鱼苗,一点儿动静就会惊惧逃窜。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静静地看着他,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么安宁祥和下去。但我忘了,人间有个词,叫离别。
    男子投身疆场,需与妻儿分离;双亲百年,需与子女分离。我不是他的谁,他也不是我的谁,我们的离别,似乎更不值一提。
    他这一席话有些点醒了我——我们算什么呢?萍水相逢?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不,似乎较之更甚……
    我思忖着他的邀约,我好像……是愿意何时何地都跟他在一处的。我喜欢凡人的浪漫,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以汝之姓,冠我之名[3]。
    天上神仙千千万,神仙寿命千千万,每天的日子像白水一样寡淡无味。我在心中偷偷问自己:我真的向往那种日子吗?
    或许,我可以像凡人一样,过另一种生活?
    我答应他了。
    那日,他带我去了他生活的地方,那是一处极为高大绝伦的宅院,有奇花异草,有香亭水榭,还有我最爱的玉湖长堤,与我从前生活的地方很像。我想,若是和他生活在此,我不会是无水的鱼,我会幸福的。
    我甚至能想象出我与他携一双儿女在园中嬉戏的场景,那该是一幅多么天伦之乐的的画啊!
    可是,他的两位高堂严词厉声,断然拒绝。我们跪在堂前请命,一遍遍言说,他们还是无动于衷。我不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拆散有情人,难道为人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余生幸福么?
    后来,他的母亲突然病倒,他安置了我,叮嘱我不要乱跑,等他回来,我点头答应。
    他走后,我便凭栏望月,一颗颗地数天上的星星,算着数到哪一颗时他会回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他仰首望月,我们也算相见了。
    可是,夜空明明晴好,在我眼里却突然扭曲起来。四下阴霾,遮云蔽月,天空惊雷阵阵,自云端闪下一个霹雳,数道紫电横空出世,黑夜瞬间亮如白昼。那雷声响彻天地,似有一把长鞭要将人心劈裂开来。
    我猛然打了个战栗,惊立起来,心中戚戚——我知道,我的天雷劫来了。
    天雷出,不可拒。这是所有精怪踏入仙门的第一步,天雷劫来时,需入仙界引渡劫难,归来时便可位列仙班;若不去,便会为天力所噬,修为尽失,灼为焦骨。
    没有时间耽搁了,我慌忙走出门外,看天地万物似要被天雷吞噬,立时捏了决便匿身而去。
    我要去应劫了,但我需得尽快回来。
    成仙果然不是坦途,那横空的霹雳惊来,只一下,便可叫我五内大乱,心如刀绞。业火稍灼,我便灵□□损,血流如注。此景之下只得寻个蔽身之所稍作歇息,撕了衣裙以作包扎。这方还未坐稳,那方天雷又至,我只能再次起身去躲那天雷。
    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天空重回清明,晨曦落在我脸上,似能听到伤口愈合的声音。
    血迹干涸在脸上,我惨惨一笑:终于结束了……
    睁开眼,远处初阳乍泄,万里晴空,一派三界共荣之色,我知道,我又活过来了。
    我找了处水源,洗净身上的血迹,换了身干净明艳的衣服,幻想着劫后余生与他相见的第一面。
    我想他,很想他,每日都想。我想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去见他。
    他一定也像我想他一样想我。
    可是,我想错了,待我欢欢喜喜地去找他时,他早不是从前那副模样了,眉目较之从前更深沉,还蓄起了髯发。
    最刺眼的是,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女子。她很好看,眉眼如画,盈盈若水,单是静坐在那,便让人觉得清风拂面。
    我来时,他们正坐于闲庭,琴瑟相和。我最爱的小园中,支了两张悬榻,一双儿女正阖目休憩。
    我梦中的幻境,如今俨然成了他人愿景。
    一瞬间,我的胸口血气乱窜,比天雷劈的时候还疼,像被置于刀俎之下,任人胡乱剖开。
    他道八年仓促,人心易改。纵然他还爱我,却也不能再与我厮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