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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

    头一天抵京,季钦带着林焱出去下了顿馆子,然后就钻进了书房,一连二三个时辰都没有丁点动静。
    再出门时已快要凌晨,林焱还以为表弟开窍要带自己去吃宵夜,结果他换了身红袍打马就进了宫,再回府就是三日之后了。
    林焱觉得这日子有点待不住,虽说得了祖父的命令要好生看着季钦,但以季钦这日程来说,自己想来是看不住的。
    不光看不住,还显得自己在府上太闲了……
    说来,季钧希不愧是比自己年轻上几岁,可真能熬啊!
    于是,在季钦回府的时候,林焱鼓起勇气,提出要求:“若不然,我搬去侯府住?”
    听闻那位小同窗在府上也很闲,日日吃茶养花的,大约是可以同自己玩得到一处去,如此,自己这个外乡人,在年关将近的好日子里,也不算是太寂寥。
    季钦瞥他一眼,“好吃好喝供着你还不成?如今侯府没落了,一应用度还不如此处。”
    不如此处吗?林焱变了扁嘴,他怎么听说有人能品内供的果子、饮明前的龙井、吃滇南的茯苓呢?
    “没事,我不挑,”林焱笑嘻嘻地回。
    “想也不要想,”季钦扔下这句就走了。
    手下人立马小跑跟上。
    季钦打从边疆回来就一直心绪不佳,手下人都猜测是不是在外头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都夹着尾巴做事,轻易不找到指挥使的头上,全府上下,也就只有这位表哥敢跟指挥使多说上几句了。
    而这位表哥只当表弟是因为干活多了累的,脾气差些便差些了——那蒙着眼拉磨的驴叫得也不欢实呢。
    其实季钦并非是在边疆遇见什么事儿了,在大同与齐老大见的那一面也不值当的他挂心,他一直心绪不佳,只是因为母亲的忌日也要到了。
    舅父林荃和母亲林妗,忌日只差不到一个月。
    每年冬天到了这时候,满身是刺且都外放的季钦,都会变得低调寡言起来。
    原因无他,思念作祟。
    第17章 祭拜
    林妗去后并未进季家的祖坟,而是葬在了城外的西山之上,净慈庵的寮房后面。
    当年,在林妗察觉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着家里教习季钦的武师傅给边关去了信,请父兄主持,许她过身之后一个清净地。
    那时边境来犯,林氏父子已建奇功,成为极得天子信重的将领,朝廷新秀定北侯,已能压渐渐没落的泰宁侯一头。
    林妗在泰宁侯府上受了快十年的委屈,总算是最后为自己做了一次主。
    小时候,季钦每每咬着枕头暗自啜泣,都会忍不住想:若是外祖和舅父能够早点得到机会,那母亲是否可以能跟季源和离?是否就不会那样早早地撒手人寰?
    回京之后,季钦凭着自己的身份与权势在泰宁侯府横行,却在每次步入菡萏院子时都感到阵阵心悸。
    若自己早点出息,可以像现在一样恣意打压徐氏,那母亲的日子是否会好过许多?是否会一直好好在院子里侍弄自己喜欢的花草?
    季钦幼时不曾想通,现在也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深爱着的人都要这样早早离去?
    寒冬日、大雪天仿佛是他季钧希身边拂不去的一个诅咒,会将他所爱之人,一个接一个地带走。
    那外祖呢、林焱呢?
    那……阮清攸呢?
    林焱在季钦身边,跟着他一道默默地焚纸、点烛,又一道洒一碗清茶,见表弟蹙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也难过起来。
    离开边疆时,祖父特意将他叫到跟前,嘱咐说:“钦儿心思重,你年长些,也更洒脱,从旁陪着,要多多开解他些。”
    这么多年,林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难过都已经走出来了,只有季钦,从来不肯放过自己。
    与他母亲一般心思重。
    似林焱,每年的祭拜于他而言便像探亲,乐乐呵呵地交代下一年所得,来年期待较今岁更好;但于季钦而已,每回祭拜,都是对他从头到尾、从内而外的刻骨鞭笞。
    看着身侧默然长跪的季钦,林焱拉了拉他后领子,“钧希,天色不早,再不走城门就要落钥了。”
    他瞧得真切:打从上了西山开始,季钦就一直在胡思乱想,再多跪片刻怕不是要从这西山之上跳下去?林焱觉得自己该抓紧拉他走。
    季钦没动,“多晚我也进得去内城。”
    哦对,弟弟现在官儿大了……林焱换了个说法,“走吧,出来半天了,饿得我前胸贴后背。”
    如此,季钦才起身,长鞠了个躬后随着林焱一道下山。
    马车行进内城,落日西斜,季钦打帘嘱咐车夫:“先送我回泰宁侯府。”
    男人的直觉告诉林焱,季钧希现在这个模样不能去找小同窗,名不正言不顺是一回事,谁说得准俩人见了是什么模样?别再火上浇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