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着,丝毫不影响人们过新年的心情,路上大人小孩儿已经不少了,三三两两笑着寒暄。
    平日里泥巴里打滚的小孩儿,也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打扮的年画娃娃一样,手里提着花灯,又喜庆又可爱。
    偶尔有小娃娃在大人的鼓励下,磕磕巴巴地给宁澜说吉利话,宁澜就从身上背的小挎包中拿块儿糖递过去,小娃娃们便都笑的看不见眼睛了。
    挎包是山伯娘用剩余的布料做的,宁澜挎上好似回到上学的时候。
    糖是张九如给的,硬硬的一块儿含在嘴里能吃好长时间,有点儿像梨膏糖。这种糖价格挺高的,宁澜在镇上见过没舍得买,他也只是装出来一点儿备着,他年龄小,辈分低,给他拜年的不多。
    倒是他这一圈儿年拜下来,得了不少干果儿点心,还有几文碎银子,把挎包装的沉甸甸的。
    宁澜最后去的秦大哥家,往秦大哥家那边越走人越少,宁澜走在空旷的路上,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远山,心旷神怡,只觉得这一刻天地都是他一个人的。
    秦大换上了新衣,院落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
    “新年好,秦大哥,祝秦大哥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宁澜掸干净身上的雪,郑重的给秦大哥行了个礼。
    秦大哥忙把他扶了起来,笑盈盈地递给宁澜一个红封,整个人看着精神许多,也年轻了许多,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秦大哥,家里那两亩地,我打算交给你种着,”宁澜抚摸着手中的红封,慢慢说着心中的打算,山中打猎是要靠运气的,秦大哥这样的好手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再者山中危险,受伤是家常便饭,小伤还好,如果受了重伤,以这里的医疗条件,怕是命都没有了。
    “不行,”秦大一听就果断拒绝了。
    “秦大哥,实在是我不会种地,”宁澜苦笑,这时代老百姓有地才有立身之本,心里才踏实,“我也不是白让你种着,打下的粮食交了税,剩下的你还得分给我两成。”
    这个朝代农业税不算重,一年交春秋两次税,一次一亩地收一斗粮食。这里土地虽比不上现代的肥沃,但上等田一亩地也能产四石粮食,最次的田也有一石粮食的产量。
    而且官府为了鼓励开荒,二十亩田只收一亩田的税。所以只要不遇到大的饥荒和战乱,这里老百姓的生活还是很能过的去的,吃饱穿暖不是问题。
    “那也不行,”秦大虽然没有地,但他知道地的重要性,一亩良田要十几两的银子,他攒了这么些年也没攒够,就算攒够了也不一定买的到。
    “那总好过让地荒着吧,”秦大哥固执的让宁澜无奈,宁澜当然知道秦大哥是为他好,只能慢慢地劝,“秦大哥,这就和你去地主家赁地是一样的,我不会种地,平时还要去山上采药没时间打理,交给你一举两得,不耽误赚钱还有粮食吃。”
    两人争执几番,秦大哥才同意了,只是交完税要给宁澜分五成的粮食,宁澜争不过,只得先应承下来。
    不过这两亩地还要等到五六月,宁二叔一家把春季的粮食收走才会交给他。
    正说着宁守仁和宁守信两兄弟过来了,“哟,宁澜也在呀,走,一起吃酒去。”
    这个时间点该拜的年都拜的差不多了,宁守仁和宁守信过来是叫秦大哥吃酒的,说是吃酒,其实就是同辈之间,备上几样小菜在一块儿聚一聚。
    自上次上山一起猎野猪,宁家兄弟渐渐了解秦大哥为人后,他们往来就多了起来。三爷爷也存了拉拔的心思,经常叫宁家兄弟带着秦大哥在村中行走。
    宁澜对酒没有兴趣,也不想应酬,就独自回家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几时停了,太阳露出来了。
    宁澜回到家小九儿正在院子里玩的欢快,扎到雪堆里再跳出来,沾了满身的雪也不嫌冷。
    雪化了院里泥泞不好走,宁澜就把雪都扫了堆到了院外,谁知小九儿瞅着高高的雪堆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两只后腿胡乱瞪着出不来了。
    宁澜把小九儿揪出来,笑的肚子疼,他这个傻儿子,智商不知道随了谁。小九儿被薅出来丝毫不在意,抖落身上的雪又跳在到堆上踩来踩去。
    初见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九儿已经长大了,此时正站在雪堆上昂着头威风凛凛的,脖子中碧绿的小石头一晃一晃的闪着光。
    等小九儿玩累了,宁澜抱着小九儿回屋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宁澜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爷爷奶奶正开开心心的和小可怜吃团圆饭,小可怜嘴巴吃的鼓鼓的,盘子中还满满的都是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