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王盛这种金丹初期修士,便是整个东吴镇,可望不可即、追捧讨好的对象。
    唐铖一听沈泽兰说是出来见王盛,便猜到他去找王盛做什么,拉下了脸,拽着他就往回走。
    “这些大宗派弟子,虽然得长老真传,颇为厉害,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会,说有法子除去寒气,肯定是在骗你。”
    沈泽兰是沈家主的儿子,天生带着寒气。
    寒气对他并无伤害,只是导致他的体温比常人低很多,可自从他三岁那年,被人推下水,寒气便开始作妖了。
    每个晚上,必在他身体内猛窜,窜得他浑身发冷,骨头如同被人寸寸碾碎了一般疼痛。
    更糟糕的是,随着年龄增加,他体内的寒气也在逐步增强,稍有剧烈活动,便会乱窜,白日晚上都不分了。
    沈家掏空家底,动用所有关系,遍寻名医,皆无解,只能看着沈泽兰的身体越来越差。
    大家都说沈泽兰活不了多久,或许明年,或许后年就死了。
    沈泽兰的娘万分自责,认为是自己没看好沈泽兰,才叫他被人推下水。即便沈泽兰从未怪她,她有时候也会躲在一边默默地哭。
    “唐铖。”
    沈泽兰无奈地唤了唐铖一声。
    “我太痛了,没办法,王盛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必须去见他。即便今天你把我拉回去,明天我也会偷偷出来,去见他。”
    唐铖闻言,顿住脚步。
    他松开沈泽兰,烦闷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咬牙道:“行,去!我陪你去!”
    .
    王盛约沈泽兰到锦花楼见面。
    锦花楼是东吴镇最风雅华贵之地,建在锦花林,无论站在哪扇窗前,抬眼就能见到绵延不绝的艳红锦花。
    沈泽兰由着唐铖陪伴,来到锦花楼。
    锦花楼侍女得知他找谁,笑道:“两位公子随我来。”
    她引着两人上了二楼,转过几个弯,朝一间阔气雅间走去。
    “王少爷,都这个点了,还未见到沈泽兰。沈泽兰当真会来?”
    刚走到雅间,便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
    沈泽兰拦住想要敲门的侍女,停在门口。
    雅间内,传出另一道年轻的男声。
    这道男声分明来源于王盛。
    “自然会来,他没有任何法子除去寒气,听到我说有法子,肯定将我当作救命稻草,巴巴赶来。此刻或许在路上,他那般病恹恹,想来,行走很慢。”
    “如此,我就放心了。此次若能顺利取到沈泽兰的灵根,修复好我小师弟破碎的灵根,必将重谢,只是可惜了沈泽兰。”
    说话之人叹了口气。
    “他何错之有,仅仅是想剥离痛苦,却要遭我们如此算计。”
    王盛道:“李少宗主真是菩萨心肠,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待取了灵根,定会好好补偿他。”
    “说来,沈泽兰有灵根也是浪费。我打听过,沈泽兰灵根很好,但受寒气影响,修为缓慢,现在才练气九层,不如给了李少宗主的小师弟,让其发挥出本该有的水平。”
    李少宗主又叹了口气。
    “总觉得……”
    王盛接着道:“其实,取了灵根,对沈泽兰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件。他会沦为凡人,只要两年就能死亡,结束痛苦。”
    “确实,早死还能早点结束痛苦。”
    沈泽兰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旁的唐铖听不下去了,警告侍女不许说他们来过,拉着沈泽兰出了锦花楼,朝沈府走去。
    “狗屁玩意,什么大宗弟子,一肚子坏水!”唐铖怒道,“若非我修为不够,非得把他们脑袋拧了。”
    沈泽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半掩住灰蓝眼眸,在苍白脸上落下浅灰阴影。
    片刻,他抬起眼帘,反而安抚起唐铖。
    “别生气了,你不早就猜到是骗局?”
    唐铖气得不行,他看向沈泽兰,道:
    “他们这般惦记你的灵根,此次没拿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会强抢。沈家即便鼎盛时,也不能招架他们,更何况落败后,你和伯父伯母商量商量,出去躲段时间。”
    沈家经商,做兵器生意,后得罪大人物,长辈被废,生意被抢,店铺被砸,便败落了。
    沈泽兰没有答话。
    唐铖念念叨叨,念了一路,最后道:“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沈泽兰道,“我到家了。”
    唐铖抬头一看,前方不远,便是沈府。
    “走吧。”唐铖道。
    沈泽兰轻轻点头,撑着伞,朝沈府走去。
    朦胧细雨将他笼罩,随着距离变远,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唐铖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沈泽兰要散了的感觉,他叫住了沈泽兰。
    沈泽兰转身,笑着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