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越用一根手指不经意勾着玉佩,眼底神色暗沉,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无端让人看了心慌。
    盯着那玉佩看了许久,袭越像是没兴趣了似的,随意将玉佩放回锦盒,让木春收到私库里,继续看着手中的杂记。
    看似认真,眼神却在失焦,一看就是在走神。
    那心思都不知飘到何处了。
    木春在心底叹了口气,认命上前将锦盒收起,放到角落里,免得袭越看到给摔了。
    他怕袭越会后悔啊。
    袭越看着手中杂记,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只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想起了他给顾爻的白玉玉佩,那是他的生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说要交托给自己心上人的,如今却在顾爻手中。
    思及此,袭越捏紧手中的书卷,眼神一凛,眸底的冷意转瞬即逝。
    罢了,不久之后都会讨回来的。
    天和二年十二月,临近年关,顾家府邸里早已挂好了红灯笼,京城中也满是过年的喜庆气氛。
    全府上下今岁都很开心,顾爻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毕竟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诚走过来,就看着自家弟弟一脸愁容地盯着飞雪,也不知道穿得厚点。
    在顾诚眼里,顾爻就是顾·柔弱·不能自理·爻。
    解下自己的狐毛大氅,兜头披在了顾爻身上,语带责备,“怎的这般年纪的人了,还不懂的照料自己,青竹身为你的贴身仆从,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家少爷什么身体不知道吗?”
    青竹乖乖低头听训。
    顾爻反倒先不好意思,是他自己房中炭火点得旺了些,贪凉出来透透气。
    “兄长别怪青竹,是我自己贪凉出来透透气,看这雪景甚美,一时看得久了些。”
    看着自己弟弟乖巧的模样,顾诚叹了口气,抬手帮人拢了拢衣服,屈指敲了一下顾爻的额头。
    “不想连累旁人,就照顾好自己,这一下就当是小惩大诫了。”
    顾爻抬手捂了捂额头,眼神好不可怜。
    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顾诚虽然知道顾爻是装的,可还是狠不下心,认命般抬手帮人揉了揉带着些红痕的额头。
    “乐安,今岁父母在外,就我们兄弟二人一同过年了。”
    闻言,顾爻眼神一黯。
    他知道,今年他会是一个人过年。
    明日,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急报就会入京,鲜卑进犯边疆,占领了大宣与西菱重要的互市重镇,朝中无将,还是只能顾诚带兵出征。
    而后大获全胜,顾诚在军中声望愈高。
    明年四月,在凯旋途中,被袭越安排的人截杀。
    六月,有人告发顾家通敌叛国,羽林军在丞相府中搜出大量“通敌叛国”的证据,原主不服,上书请求彻查,却都石沉大海。
    七月,刑部罗列了原主诸多大罪,自此一锤定音,袭越一道圣旨,顾家满门抄斩。
    原主被秘密送进宫中,最终死在他二十四岁生辰那一天。
    之前想不通为何原主会被袭越单独留下来折磨,上次中秋夜谈倒是解开了这个疑惑。
    原来只不过是一位帝王的不甘加上忌惮,还有觉得自己被人戏耍的恼羞成怒。
    可惜原主至死都不知道为何人心说变就变。
    而袭越也再也不会知道,原主每次恍惚间,想起的都是二人年少相识的点点滴滴。
    故人和眼前人,从来都是同一人,亦是心上人。
    而利用模糊真相在这件事中推波助澜,踩着原主上位的秦瑓,他也不会放过。
    骑驴看唱本,咱们且走着瞧吧!
    第35章 白衣卿相35
    十二月的寒风格外寒冷,带起一阵风沙迷人眼。
    临近年关,城中是一片祥和喜庆,郊外的军营却是庄严肃穆。
    今日大军就要赶赴边疆。
    看着穿上甲胄在寒冷的风雪里赶赴战场,守卫家园的士兵将军。
    顾爻心中无端生出些惆怅。
    昨日他们应该还在期待着与家中许久未见的妻儿一起过个好年,今日就要赶赴边疆。
    同时他也知道,和顾诚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顾诚和副将交代着行军事宜,余光却瞥见自家乖巧弟弟面色凝重,赶紧长话短说。
    拍了拍副将的肩膀,让他下去安排,转身走向顾爻。
    顾爻捏紧手中的盒子,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顾诚,嘴角牵起一抹安抚的笑。
    不能让兄长分心。
    顾诚看着面前身形瘦削,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幼弟,心中倒生出些惆怅,说好的陪他过年,自己又要食言了啊。
    可是军情紧急,边疆异变,百姓遭难,他不能袖手旁观,待平定鲜卑,再回来与乐安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