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就这样隔着两步相望,眼里都带着浓重的不舍,可两人都不是小孩了,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顾爻没有多言,他知道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
    上前一步,将锦盒塞进顾诚手中,顾爻轻声道,“兄长,这是我在净尘大师那里求的保命丹药,你定要随身带着,若你遇上要命的伤,一定要吃!”
    顾爻的眸中带着郑重,顾诚攥紧手中的锦盒,将它收进贴身的衣物。
    “放心,兄长定会平安归来,我大宣铁骑定会踏平鲜卑!”
    少年将军的脸上满是自信与桀骜,是意气风发。
    顾爻眼里盈满星光,他重重点了下头,“我等着兄长捷报归京。”
    大部队那边已经有人在催促,顾诚也没再多说什么,骑上高头大马,转头朝顾爻粲然一笑,“等着兄长的好消息。”
    没等顾爻回话,顾诚就一挥缰绳,奔向大部队的最前方。
    那高大的身影逐渐成为一个小点,顾爻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
    终究是只有他一个人了啊。
    顾爻朝军队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看起来像是告别。
    隐在暗处的人马却知道,这是主子让他们跟上的信号。
    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是顾爻手下训练出的一批精锐,今日尽数派出去保护顾诚。
    这本就是用来保护兄长的,毕竟他是个活不长久的人。
    寒风一吹,顾爻掩袖轻咳两声,月白色的衣袖上缀着点点红梅,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他缓步朝着马车走去。
    许是在寒风中吹得久了,顾爻这一病,断断续续地病了两月。
    等到开春,才慢慢见好。
    四月捷报入京,顾诚率领黑虎军踏平鲜卑,逼着鲜卑首领签订了附属条约。
    此消息一入京,朝野震动。
    这些部落虽然不如大宣地大物博,但是战斗力强,基本就是全民皆兵,和大宣打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将领能真的把他们收服的。
    这一次收服鲜卑,真就是意外之喜。
    听着同僚的祝贺,顾爻面上笑得开心,那笑意却不大真心。
    他还能不知道这些老匹夫的调性,现在上赶着攀关系,顾家倒台跑得比谁都快。
    袭越看着自己这位丞相,此刻的他不复之前的温润,是那只“鬼”出来了吗?
    虽然之前那场法事的往生咒没给顾爻念出任何反应,但是袭越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目光沉了沉,袭越轻唤了一声顾爻,“顾爱卿。”
    听到袭越的声音,顾爻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爬上脖颈,冷得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压下心头的思绪,顾爻镇定道,“陛下唤微臣何事?”
    “爱卿觉得,此刻该给你兄长什么封赏呢?”
    顾爻心头一跳,这是要试探他吗?
    “微臣认为兄长已经是封无可封,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封赏?”
    袭越倒是也没理会顾爻打太极的话,垂眸看着阶下的百官,“众卿以为如何?”
    在这种敏感问题上,朝堂上下自然长着的都是一条舌头。
    “全凭陛下定夺。”
    袭越听着这一致的声音,兴致缺缺,“那就等忠义侯回朝再论吧。”
    谁也没想到,这个回朝再论会没有后续。
    五月,忠义侯死讯传入京中,死于敌国细作偷袭,被埋于乱石之下,尸骨无存。
    此消息一出,群情激愤,朝堂哗然。
    当时在朝堂上听闻兄长逝世的顾相心下大悲,当场昏迷。
    而后告病在府,一月未出。
    而此刻的顾爻半靠在床上看着手上的密函,兄长吃了他给的丹药,在混乱中保下一条命,被一直跟着的人从乱石堆里挖了出来,秘密送往江南,与顾家二老团聚。
    顾爻放下心来,只要顾诚吃了回春丹,那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系统出品的药还是有保障的。
    顾爻刚刚告病就秘密将顾二叔一家送出京城,他相信净尘会履行诺言。
    在沈子安,顾爻,净尘三方运作下,谁也没有发现这件事。
    而他在接手丞相府时就遣散了丞相府中大半佣人仆从,归还了他们的卖身契。
    而后招的都是短工,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批,都是不属于顾家的人。
    这次借着需要静养的由头,遣散了剩下老仆从,让青竹给足了银两,保这些为了顾家做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晚年无忧。
    如今丞相府从外表看起来,还是仆从来来往往,除了青竹,却都不会被他连累到了。
    他想让青竹也走,他却怎么也不肯走,顾爻叹了口气,只能让他留下来。
    明日就是顾家被人诬告的日子了。
    顾爻知道如果直说,青竹定是宁死也不愿离开。
    所以只能采用一些非常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