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对他的称呼也逐渐变成了无惑老人。
    而无惑老人在和紫云川长老的一战中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兴风作浪,多年来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正道追捕。
    这些信息鹤云栎是从三师伯带回来的悬赏令上看到的,上面将每个悬赏对象的信息写得非常详细。
    不过三师伯并没有做这个悬赏,因为觉得人太难找,赏金又太便宜。
    记得好像是七万吧。
    确实便宜,难怪能活到现在。
    ——某位财大气粗的丹修如是感叹。
    又听得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客栈伙计带着他们来到了小巷里的一间当铺中。
    当铺老板坐在柜台后擦拭典当物,见有客来,他悠然开口:“三牲祭神,花果献佛。客官要典当什么?”
    应岁与:“告诉他,我有长春丹。”
    听着完全是答非所问。
    直到此时鹤云栎才明白过来他们在说黑话。
    当铺老板方才那句话真正的意思应该在问应岁与,既然要求人办事,那么能拿出什么报酬。
    他听说过有许多邪道为了躲避正道的追捕,创造了一套特有的沟通方式,但从未亲眼见证过,直到今天。
    师父又是从哪学的?
    还这么熟练。
    不过当前明显不是问话的时候,他压下好奇心,继续留心应岁与和当铺掌柜的谈话。
    长春丹是九阶丹药,作用是让人延年益寿,枯木反春。
    对中了百岁荣枯,年岁无多的无惑老人来说,毫无疑问是救命丹药。
    但当前全修界也只有十来位丹师能炼制九阶丹药,除此之外丹师协会还会记录每一颗九阶丹药的炼成时间与去向。
    在这种管理方式下,邪道想要获得任意一颗九阶丹药都极难。更别说品类特定,且不属于常用丹药的长春丹了。
    因此这么些年,无惑老人虽苦苦寻觅,却始终一无所获。
    如今突然有一颗送到面前,他绝不可能放过。
    只见在当铺老板又一句听不太懂的黑话切口后,应岁与拿出了一个瓶子,揭开瓶封。
    短短一瞬,浓郁的灵气充满了当铺。
    一息过后,应岁与迅速合拢瓶盖。
    浑厚的灵力让掌柜确认了这颗丹药有九阶的品级。
    至于是不是长春丹,用不着他一个掮客来分辨。
    他没再废话:“稍等,我这就去为客官联络。”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几个伙计看着两人。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掌柜才折返回来,但依旧只有一人:“无惑老人愿意和阁下见面。驿外断桥边,月上柳梢头。”
    应岁与点了点头,掏出一包灵石扔给掌柜。
    这是介绍费。
    虽然暗语是“驿外断桥边,月上柳梢头”,但应岁与最终来到的地方与驿站没有半点关系,没有桥没有柳,而是西面集市的一处牌楼下面。
    看来暗语也是黑话。
    他们到的时间是第二天清晨,也和月毫不相干。
    约莫等了半刻钟,身后传来一声问话:“你找我?”
    鹤云栎正准备回头,声音便喝住他:“不用回头!”
    灵识没有感应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很可能是傀儡或者其他秘法,总之绝不会是本人。
    出奇的谨慎。
    他收回前面的话,这无惑老人能活到现在或许不止是赏金低的缘故。
    那声音又问:“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
    应岁与开口:“我要有关南岭蛊术一脉的所有资料,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名姓、相貌特征、下落、境界、功法特长等等。”
    以邪|教为老本行的无惑老人属于南岭邪道的“无影一脉”,此派极其擅长躲藏隐匿,据传甚至还有提前感知危险,从而回避的天赋。
    而“蛊术”和“无影”是一个地区出来的同宗,两派源自一个祖师,对彼此很是了解。
    因此他找无惑老人打听蛊术一脉也不算突兀。
    但无惑老人依旧警惕:“你要蛊术一脉的资料做什么?”
    应岁与回道:“我以为不过问雇主的目的,是被雇者良好品格。”
    “呵呵呵……”无惑老人嘶哑地笑了起来,他纠正应岁与的说法,“第一,我并不以接悬赏为生,这场交易只是我们各取所需。”
    事实上,如果不是听到有长春丹,他根本不会来。
    “第二,你若是正道的人,得了信息要诛灭蛊术一脉,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帮凶?”
    “所以你的报酬是长春丹。”
    面对他的怀疑,应岁与大大方方承认了。
    邪道素来多疑,他们从不相信毫无破绽的“清白”身份,但并不会介意同威胁不到自己的正道合作。
    而应岁与确信邪道不会有什么情义。
    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不管多少换一都是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