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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天敌一对

    火力保障靠钱可以解决,但能够处理埃博拉感染的独立医疗团队却千金难觅。南弋几乎掏空了明里暗里的资源,堪堪组成半支勉为其难的小分队待命。涉及疫区的危机事件,比单纯的袭击或是绑架要复杂得多。作为现存最致命病毒之一的埃博拉,非单薄的人力可对抗。
    预案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备选,南弋心知肚明,真到了不得不火拼抢人那一步,结果未必理想。他祈祷谈判顺利,可一旦确定官方无计可施,他也不会拖泥带水。总之,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听天由命。
    用最短的时间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布置,南弋怕自己这边随时有可能发生变故,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当局为隐瞒内情,非法扣押谈判人员。他通过中介机构,提前付好定金,电子合同往返留存,在小于那备案一份。万一他这边失联或是到了他预定的最后时间结点,拜托对方全权代理,按照合同细则监督执行。小于毕竟年轻,南弋还联系了替他处理遗产事务的资深律师飞过来,从旁指导协助。
    未雨绸缪到极致之后,只剩下等待,一分一秒皆是抓心挠肝般的煎熬。
    房间里零星坐着十个八个来自不同职能部门金发碧眼的国际友人,大家偶尔搭讪几句,但都没什么有价值的实质性内容。门并未上锁,从内向外能够看到有规律的巡逻士兵。到了傍晚,有人来通知他们,安排了休息的房间。大部分人随之离开,南弋和另外两个人拒绝,要求留下来等消息,也获得了允许。
    随着时间缓慢的流逝,对局势愈加悲观的预测和对病毒蔓延的客观推断这两座压在他心头的大山铢积寸累滴水成冰,几乎耗尽南弋周身一点一滴的热血。他强打精神,实在生理上困倦来袭就眯上个把小时,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不能垮,他肩上扛着责任。
    他们的通讯明面上并没有被限制,大约三十多个小时过去,楼上会议室还没有传来确切消息,南弋先接到了一个外部电话。
    “南医生你好,我是汪霖。”对面急匆匆的自我介绍,“邵禹现在那边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我已经两天联系不上他了,白阿姨这边我还瞒着呢。”他是邵禹档案里填的紧急联系人,也是他在国内事务的代理人,平时邵禹每天会跟他保持联系报平安,保证白翎那面一旦有情况汪霖能够及时联系到他。
    “汪霖你好,我知道。”南弋存了他的电话号码。
    汪霖粗中有细,虽然火急火燎,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南弋话音有所顾忌。他也放低了声音,“我现在和陆氏集团的小陆总在一起,他也是邵禹的朋友。我们在国内听说了一点情况……你那边一定更了解内情,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方不方便透露?出人,出钱或是其他什么,我们竭尽全力,你尽管提。”
    “好,”南弋听懂了,“我们邮件联系。”
    汪霖刚才短短几句暗示了不少,他们最早就白翎的病例有过邮件沟通,存了地址。这一趟过来之前,南弋匆忙中拎上了他的防窥加密超长待机笔记本电脑,颇为给力。
    几封邮件来回,双方互通有无。汪霖那边联系不上邵禹之后,拜托陆野想办法。陆野从英国政府层面得到尚未公开的小道讯息,最先发现这边疫区扩散漏洞的是一个德国记者,目前该记者已经回国,所以国际社会得到准确消息,只是时间问题。
    无疑,这算是一个利好。
    南弋也把这边的进展和他私下的计划跟对方通了气,汪霖在简短的文字中用一连串的问号表达了他对南弋胆大包天的震惊。真的可以这样?雇佣军靠谱?这得花多少钱,南医生,原来你是隐藏的土豪啊?他发出了数个疑问,又自问自答,小陆总让你别管我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问你我们能做什么,包括包机赶过来或是什么我们想不到的只要能帮上忙,你照直说。
    南弋全盘考虑过后得出结论,如果当地政府武装妥协,那么按照国际惯例,由WHO主导整合派驻医疗抢险队伍进驻隔离区是最靠谱的方案,比他们单打独斗要高效保险得多。但是如若当局一意孤行油盐不进的话,那么他就把人抢出来。之后的医疗配套不足够,勉强保障短距离封闭运输,回国入境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就近能找到接收国稳定隔离治疗的话,则后顾之忧会小一点。
    陆野当即表态,这部分他想办法尽快落实。
    于绝境中得到支持,无异于雪中送炭,然而南弋的心却一秒钟也落不下来。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是现况的真实写照,即便谈判最后的结果不差,眼下耽误的每一个微小的时间刻度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