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安稳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你出去吧。”
    江娴说。
    秦衍风张了张嘴,想再解释什么,到底是忍进肚子里。他迟滞地颔了颔首,服软道:“好,我走。你在家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翠浓徐嬷嬷……”
    江娴礼貌疏离地“嗯”了声。
    秦衍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开房门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翠浓和徐嬷嬷古怪地对视一眼。
    按照规矩,不应该是秦衍风小心翼翼扶着江娴么?
    秦衍风垂头丧气,眉峰紧锁。而江娴一双潋滟的眼泛着赤红,似乎哭过。
    “少夫人?你和大公子怎么啦?”
    翠浓没眼力见儿,凑上前直言不讳地询问。
    江娴默然了一瞬,无谓地笑了下,“一些小事。”
    秦衍风重生、杀了叶荷萱、冒充宋七、欺她骗她……话说明白,人逐渐冷静,在江娴看来都是小事。
    第两百五六章 消息
    被骗的滋味很糟糕,可江娴又能怎么办?
    杀了秦衍风以泄心头之恨?
    ……大可不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维决定,每个人有好有坏,她无权干涉,她只能做好自己。
    忆起之前点点滴滴,江娴对人对事,都问心无愧。
    此后的日子里,江娴一切如旧。
    早中晚三顿药,下午精神好些了,就跟嘉云郡主聊聊天。初七这天,她还收到了段堇秋从博州送来的绣品。手帕、禁步、丝巾、荷包……绣有花卉动物禽鸟,栩栩如生,心思巧妙。段堇秋先是洋洋洒洒夸了林娘子一通,言语间不乏得意骄傲,末了感谢江娴对她的提醒,还希望她病好后来博州游山玩水。
    江娴礼尚往来,回书一封。
    她把玩着段堇秋送来的绣品,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她的一席话,段堇秋应该还在和段问春为了男人互扯头发吧?
    如此想来,秦衍风这个变数,影响不一定全都是负面。
    秦衍风几日没有出现。
    他此前厚着脸皮在江娴面前刷存在感,无奈江娴一看到他,拉长了脸,请他出去。
    他想死缠烂打地留在松竹院,江娴被他气得喘不上气,不住咳血,吓得秦衍风再也不敢这样做,只能驻足不前。
    闲着也是闲着,秦衍风提前走马上任,入职翰林院。白天在朝中跟二皇子一党汲汲营营,下朝后,歇在梅柏院。等夜深了,轻车熟路的翻墙,隔着窗户,默默凝望屋中女子的剪影。
    寒雪孤寂。
    秦衍风立在窗外,恍惚中,回到了当初冒充宋七的时候。
    他守着子时,与她相会。
    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可能继续冒充宋七,江娴看见他,不会满心欢喜,甚至连恨都没有。
    她看他,像看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秦衍风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只能偷偷地关注她一举一动,叮嘱徐嬷嬷和翠浓照顾好她的身体。
    秦衍风的谨小慎微,没能使江娴的病情好转。
    江娴表面不在意,夜深人静,终究是难忍苦涩心酸。优思郁结于心,加上病痛的折磨,她只能无力地躺在摇椅上,抬头望天。
    这日,天光放晴。
    江娴腿上搭着厚毛毯,抱着暖炉,坐着摇椅,静观房檐瓦间的积雪,因暖阳融化,雪水沿檐滴落。
    翠浓和徐嬷嬷知道江娴不满秦衍风,二人问不出结果,怕江娴情绪波动,心照不宣的没提。
    日光和煦。
    许久没出先的秦衍风来到了松竹院外,遥望着摇椅上单薄的身影,踌躇片刻,举步迈入。
    “江娴。”
    他立在庭院中,轻轻唤了一声。
    江娴不点头,他都不敢走上台阶。
    江娴本来昏昏欲睡,听到熟悉的清朗音色,抬起头。
    秦衍风心头一震。
    这才几天没有细看,江娴又瘦了一圈。她眉头微蹙,面庞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眸黯淡无光,好似蒙上了一层灰,连带整座院子都弥漫着一股中药苦味。
    “什么事?”
    江娴轻启干涩的唇瓣,短短三个字,好似用尽了力气。
    秦衍风摆了下手,摈退周遭丫鬟婆子。他想了一夜,觉得这个消息有必要告诉她,沉吟道:“刘甯策反了蓬莱州所有官员,黄袍加身,自立为帝。”
    第两百五七章 眷顾
    简而言之,刘甯造反了。
    刘甯不被秦衍风设计污蔑,明年这时已是正儿八经的储君,皇位唾手可得。
    现在倒好,蝴蝶翅膀扇了扇,刘甯还是皇帝,只不过是自封的。
    江娴掩嘴咳嗽了几声,与秦衍风隔着台阶对望,语气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才收到消息。”
    “……段问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