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不是光明磊落的人,只要达成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江娴这次破天荒的容忍了秦衍风在她身边待了一个时辰。
    她昏睡了片刻,醒来看到秦衍风还在眼前,闷声闷气地道:“你还不走?”
    秦衍风“嗯”了一声,“好,我让徐嬷嬷进来照顾你。”
    他打好主意,今天留一个时辰,明天留一个半时辰,后天留两个时辰,再往后就可以搬回松竹院,和她长长久久。
    秦衍风越想越高兴,忍不住低头傻笑。
    江娴莫名其妙。
    将近傍晚的时候,杜太医还是来了。江娴推辞不过,只得让他看诊。
    杜太医面对江娴表情如常,捋了捋胡须,没说什么。等出了松竹院,见到秦衍风,摇头跺脚,两手一摊,“治不了,治不了。”
    江娴那脉搏,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问题。
    秦衍风急道:“不行,必须治!”
    如果连杜太医都束手无策,他的江娴怎么办?
    杜太医吹吹胡子,“大公子,你这是强人所难。”
    秦衍风不依不饶,大有医闹的架势。杜太医被吵得没辙,冥思苦想,忽然叹道:“这样好了,我开个古方,看能不能吊她一条命。”
    第两百六四章 挥霍
    正月十一的夜晚,江娴突然发烧。
    她的身体哪经得住如此折腾,躺在床上,额头上一直渗出汗珠,嘴里却囫囵不清地喊冷。
    耳畔似乎又听到那段声音。
    痛苦中,她甚至希望就此死了。
    被夜幕笼罩的裕国公府,灯火通明。嘉云郡主请来的大夫鱼贯而入,看过了江娴的病情后,聚在一起纷纷摇头。
    嘉云郡主靠在裕国公怀里默默啜泣,一干下人面如菜色,唉声叹气。
    约莫一盏茶光景,秦衍风领着杜太医匆匆踏入松竹院。
    “都让让!”他拨开门口聚拢的大夫,命杜太医给江娴看看。
    杜太医大半夜被他从床上挖了出来,脑子都还晕乎乎的。
    秦衍风质问他,“为何上次开得古方一点效果都没有?”
    杜太医捋了捋山羊胡,面色为难,支支吾吾地道:“那古方里还差一味药引,老朽觉得欠妥,便没跟你说……”
    “什么药引?”
    架不住秦衍风追问,杜太医只好对他耳语了几句。秦衍风当即挽起衣袖,拉着他往药房去,“事不宜迟,快去煎药!”
    江娴在昏迷中难忍心绞。
    她眼前一片黑暗,口鼻窒息,仿佛溺入深不见底的海水。双手用力的挣扎,大口大口地呼吸,也无法触及头顶隐隐约约的天光。
    这样的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
    干涸的嘴里忽然被喂入发苦腥涩的液体。
    液体入喉,缓解了焦灼,令她身体的疼痛逐渐麻痹,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发了一夜虚汗,江娴在翌日清晨悠悠转醒。
    身上黏黏腻腻,衣衫的交领贴在后脖,刺痒刺痒的。她伸手挠了挠脖子,觉得动作轻盈,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沉重,甚至连精神都好了些。
    江娴暗道古怪。
    她撩开床幔,翻身下床,这才看见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靠睡着一名青衫男子,正是秦衍风。
    他眼底有两道青痕,闭着双目,英俊的相貌显得干净又柔和。
    江娴迷迷糊糊记起昨晚有人在她身边轻言絮语,嗓音清越低沉,没猜错的话……是他吧?
    秦衍风确实困倦。
    他单手支颐,靠在太师椅上,露出一截结实白皙的小臂。宽大的青衫衣袖堆叠在手肘,露出被纱布缠裹了几圈的伤口。
    江娴皱了皱眉。
    秦衍风睡得浅,眼皮子的光影晃动了两下,人便苏醒。
    他看到眼前逆光而立的女子,恍惚以为是在做梦。眯着眼看了看,一跃而起,将她抱入怀中。
    “江娴!”
    江娴差些被他把细腰勒断。她蹙额,“放开。”
    听到熟悉的疏离口气,秦衍风僵了僵。他故作茫然,多抱了一会儿她单薄的身子,才恋恋不舍地松手,“你醒了?没发烧了?”
    他下意识想去摸摸她额头温度,被江娴侧身躲开。
    干燥的手指指腹,擦着她消瘦的脸颊而过。
    秦衍风悬在半空的手犹疑了一会儿,讪讪缩手,“……杜太医的方子果真有效。”
    江娴一愣,“什么方子?”
    她病这么久了,该吃的药都吃过,杜太医之前也给她看过病,没见好啊。
    “他家的秘方,我亦不知。”
    江娴目光扫了眼他的手臂,那里被衣袖遮挡,已经看不见了,“你手怎么回事?”
    “不小心被碎瓷片割了一道。对了,你这会儿感觉如何?十九娘在府上等着给你过目账本,你要见她么?”秦衍风用别的话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