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衍风的表现,她现在应该都病变形了吧?
    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江娴情绪低落,扯了下嘴角,“怎么,我样子很难看,吓到了你了?”
    “……没。”
    秦衍风喉头哽咽。
    她那样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近在咫尺,却让秦衍风觉得无比遥远。冒着被江娴大骂的局面,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手,微微一笑,“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美的。”
    江娴才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
    她浑身无力,抽不回自己的手,正要皱眉斥责,却听秦衍风道:“你可以放心了,皇上诛叶、段九族的旨意已作废。”
    江娴暗淡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
    他曾经骗了她许多,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愿骗她。
    江娴忍住心头异样情绪,撇开目光,又问:“段堇秋呢?我听说,她从博州押来了京城。”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肯定吃了许多苦。
    “我让宋七过去了,今晚应该就能截下。”
    江娴眼睫一颤。
    秦衍风这才发现自己提到了真正的“宋七”,顿时有点难堪。好在江娴没有挽着此事讽刺揶揄他,而是问:“你用了什么法子?显庆帝竟然会同意收回成命?”
    秦衍风摇了摇头,“显庆帝一直昏迷不醒。”
    为了让皇上旨意作废,只有作废这个皇上。
    秦衍风兵行险着,怂恿刘桓趁机执掌大权。刘桓等了这一刻等太久了,早就按耐不住,于今日正式宣布皇子监国。而显庆帝,如果一直昏迷还能活长些,倘若有苏醒的迹象,伺候在旁的杜太医一行人,会立刻给他吃点“补药”。
    虽然朝中大部分都是刘桓一派,但他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夺权,在世人眼里还是操之过急。
    刘桓监国,秦衍风央他将显庆帝的旨意作废。
    段、叶等人是刘甯党羽,比起闭门不出的杨阚,他们竟然还想举家潜逃去蓬莱,这点刘桓不能忍。按照他的意思,顺势斩草除根最为妥当。秦衍风为他们求情,刘甯因此不太高兴,之前秦衍风还想做闲官,刘桓干脆以此为要挟,让他立下契约。
    “什么契约?”
    江娴问。
    秦衍风抿紧了唇,皱眉道:“并不重要,我索性答应了他。”
    江娴冷着脸,“什么契约?”
    她眼神紧紧盯着秦衍风,再这样的视线下他无处可逃,只能如实答道:“刘桓要我一辈子替他效力,不得反悔。”
    “你做他一辈子的走狗?”
    秦衍风脸色变幻,“也不必说得如此难听……”
    他要当走狗,江娴拦不住。
    可江娴莫名生气。
    情绪波动,她免不得又是一阵咳嗽,秦衍风赶紧轻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待隔着衣衫,掌心摸到硌手的骨头珠子,他心头一颤。
    “秦衍风,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刘桓不是好人。”
    “我知道。”
    “你经历过一世,应当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为什么还是要辅佐他?”
    秦衍风长吁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江娴,为今之计,我能选择的只有他。”
    他注定不会和刘甯和解。
    有的人,生来可以是朋友;但有的人,第一眼不喜欢,今后都不会喜欢。
    他和刘甯正如此。
    江娴胸口剧烈起伏,“我讨厌刘桓。”她声音微微发颤,暗淡灰蒙的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秦衍风,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直抒胸臆,“我不要你辅佐他!”
    她口吻恶劣又无理。
    秦衍风却很高兴。
    他眼眸亮了亮,轻轻抚着江娴的脊背,苦恼地道:“江娴,我已经和他立下契约,盖了章摁了血印。再者,不辅佐他,我还能辅佐谁?”
    “偏要辅佐一个人?”
    江娴瞪他一眼,“上辈子你躲在深山老林里不也挺好的?”
    秦衍风忍不住低低发笑。
    江娴气恼,“笑什么?”
    这混蛋,难道听不出她在骂他吗?
    “容我想想办法。你吩咐的事,我尽力办到。”秦衍风掖了掖她的被角,“你安心养病,别的不要操心了。下午我把杜太医叫来,再给你瞧瞧。”
    江娴扭头,“不要。”
    她都这样了,还麻烦杜老头干嘛。
    左右不过是那句“将息修养”“药石无灵”“准备后事”,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若不是她寸步难行,她立马跳进池塘一了百了。
    生是死的对立面。
    旁人眼里她是死了,焉知不是另一种存活的方式。
    江娴并不畏惧。
    秦衍风心情既高兴又难过。
    他高兴江娴的态度终于对他有所好转,难过江娴的病恶化速度极快。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泥潭了,动弹不得。
    给刘桓当走狗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