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风讶异万分,他皱眉问:“皇上,微臣这段时日一直在为亡妻守灵,消息不太灵通,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刘桓皮笑肉不笑的,低头看手,“我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的,只有你那机密署。”
    “微臣惶恐。”
    秦衍风装模作样的本事向来老练,刘桓接着问了秦衍风几件事,秦衍风一一回答了。刘桓挑不出毛病,只得摆摆手,让他退下。
    秦衍风走后,心下有了计较。
    刘桓开始怀疑他了。
    依刘桓的头脑,肯定想不到叶溱段侍郎等人离开,与他有关。不出所料,应该是蔡瑞等人趁机煽风点火。
    秦衍风并不着急。
    他能把刘桓扶上去,也能把他撸下来。
    江娴曾经苦心孤诣劝过他多次,不要辅佐刘桓,枕下的那封遗书,亦重申此事。她的遗言,他一定会遵循。
    第两百七四章 图谋
    秦衍风回府后,把刘甯的话当耳旁风,专心为江娴守丧。
    他在佛堂边另建了一间屋子,专门供奉江娴的牌位。长明灯、佛龛、香炉,一样不少。他整日整日的待在这里,望着牌位上的名字出神。
    而松竹院,除了徐嬷嬷和翠浓常住,其他丫鬟全安排去了别的院子。
    人不在了,才发现她养得动物多灵性。
    小毛团子平时总闹腾,如今却趴在空荡荡的摇椅旁,蔫头耷脑,一连两月都是如此。
    徐嬷嬷和翠浓照旧每日整理江娴的东西,把菱花镜擦拭干净,话本摆放整齐,连她养在缸里的鱼虾,都要喂养饲料。只不过从前江娴养着它们是为了吃,而今没人吃了,这些鱼虾养在这里也就留个念想。
    秦衍风偶尔会在松竹院的主屋里坐上整天。
    两月有余,主屋的药味还未散尽。
    他坐在桌旁,会一直望着那扇朝东的小小轩窗。日光被窗棂花纹筛成斑驳的影,若有若无。他会想象以前江娴立在窗前,双手托腮,明亮有神的眸子,眼波熠熠地期许与他相见。
    与“宋七”相见。
    每当这个时候,秦衍风便悔恨万分。
    她喜欢“宋七”,那他就当一辈子“宋七”。为什么当时自己犹豫?让江娴错失希望。
    他不摘面具也无所谓的。
    只要她高兴,只要能和她长相厮守,什么地位权势,都无关紧要。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秦衍风闭着眼,掌心紧紧攥着那枚连理枝的香囊,喉头哽咽。
    松竹院基本上只有翠浓和徐嬷嬷打理。
    秦衍风知道她们憎怨他,因此不去触霉头,主动避开两个忠奴,搬去了梅柏院。
    嘉云郡主日夜以泪洗面,裕国公心疼郡主,惋惜江娴早逝,也哭了好几场。松竹院这个地方,几乎一提起,便令人神伤。久而久之,松竹院慢慢成了裕国公府心照不宣的禁地,小厮丫鬟,无人敢随意提起。
    这一日,秦衍风主动找到嘉云郡主,告诉她了一个决定。
    嘉云郡主大惊,不解地问:“为什么?刘桓是哪里不好吗?”
    “哪里都不好。”
    “且不论裕国公府与他母妃的渊源,光是你祖母,就不会答应!”
    “祖母?”秦衍风冷笑,“她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问,她答应与否,并不重要。”
    江娴与他成亲时,祖母没有表示;江娴病重,祖母还是沉浸在她的佛堂;直到江娴去世了,这个祖母也没有露面。
    祖母已经变了。
    她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慈祥的亲人。
    虽然他说得是真,但嘉云郡主还是指着他大骂:“你好大胆子,祖母也是你能编排的?”
    秦衍风面色森冷。
    他头也不抬地道:“母亲,此番前来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我意已绝。”
    嘉云郡主急出了泪,她一拂衣袖,质问道:“好端端的为何又要生事?刘桓和裕国公府的渊源不是说断就断!”
    秦衍风皱了皱眉,目光透过窗,看向佛堂旁的那间小屋。
    “她不喜欢刘桓。”
    “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嘉云郡主登时如抽走了魂,缓缓跌坐在椅子上。
    自从江娴去世,秦衍风就魔怔了。如果是儿媳的意愿,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法改变秦衍风的想法。
    秦衍风修长的手指从怀中夹出一封信,往嘉云郡主旁边的案几上一推,“母亲,劳烦你走一趟,亲自将信送到外祖父手中。越快越好。”
    第两百七五章 风声
    三月初,刘桓在宣政殿召众臣商议,决定发兵蓬莱。
    他采纳了秦衍风一半的意见,只将端太妃的父亲神威将军,从同州调任,临时加封为兵马大元帅,率二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出征。
    大元朝许久没有战争,屯兵数量不多,举国不足五十万。除去幽州、晋州等边防屯兵,京城禁军不足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