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央说:“我不冷。”
    何城重新带上手套:“脸都冻红了。”
    禾央:“那是风吹的,我还觉得热呢!”
    观光车停在两人旁边,禾央连忙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开车的大爷。大爷穿件军大衣,带着雪地帽,接过钱,开口:“等人坐满再开车。”
    禾央跟何城坐在前面,两人紧挨着。禾央好奇地盯着四周看,阳葵是北方县城,山峦覆盖层薄薄的积雪,日光躲在云层后,光束照在雪面天地一片亮白,她被刺得眯起眼睛,一只温热的手盖在她眼皮。
    “别盯着看。”
    禾央觉得没意思:“这个季节来,都看不到树。全都是雪。路面还滑。”
    何城很紧张地问:“我们回去?”
    禾央拉下围巾,扯开嘴笑:“才不要,我们还没许愿呢!”
    何城紧张的情绪徒然放松,他提议来阳山,禾央态度抗拒,来到后见到满山的雪,只有雪松微微露头,抖落满枝积雪,挺拔矗立。山间风呜呜吹,禾央盘了个花苞头,没扎进的发丝吹得乱飘。
    他是真怕她会感到厌烦。
    还好她没有。
    何城张开手抱住她,让她整个人偎在怀里,挡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
    禾央仰头笑他:“你还不如我抗冻,你不冷?”
    何城垂头,蹭蹭她的发:“央央是热的。”
    禾央:“我成你的暖手袋了。”
    何城低低地笑开。
    坐观光车的人很多,很快,一辆十人座的观光车满员,车的设施简陋,一排座位只能坐四个人,估计冬天冷,车次减少,管理也不严格,有几排坐了五个人,还有坐六个人的,一车人挤挤挨挨在一起,没窗户挡着,只有挤,幸亏透气。
    车子发动,何城大概是被挤得受不了,他在外侧坐着,禾央在内侧,旁边坐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央央坐我腿上吧?太挤了。”
    禾央识破他的小心思,没说穿,藏在围巾下偷偷笑。她点头,何城立马抱着她的腰放到腿上,禾央一离座,这一整排的人都放松地伸展四肢。
    何城最近特别粘人,或许是因为两人闹过一次,他本来就很好的脾气,这下子无论禾央怎么调皮捣蛋他都不会生气,有次晚上禾央看了恐怖片睡不着,是讲一个男人怎么杀妻抛尸的,那电影妻子的死因是半夜吵醒熟睡的丈夫,被他先用床头灯砸晕,再用菜刀砍死。
    禾央看了睡不着,又想起何城的病。看起来是很正常,可是万一呢?于是她那天晚上做了个很惹人烦的行为,趁何城熟睡跳到他身上,坐着他腰,把他闹醒了。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总会露出很多意想不到的表情和情绪,何城在那一刻只有无奈,猛然被吓醒的茫然在看清禾央时瞬间迸发出惊喜的亮光,旋即意识到两人的状况,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揉把她头发,问:“睡不着?”
    禾央没说话将台灯递到他手里,何城当时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后一把把人压在身下,用力咬口她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强势,嘴里恨恨地说:“禾央,你真行。”
    天空飘开细雪,风声渐大。
    何城见禾央发呆,不满她忽略自己,低头在她耳边喃喃:“央央,央央。”
    “干嘛?”
    “想什么呢。”
    “杀妻。”
    “啊......”何城似乎是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事实上他在半梦半醒间早就忘记禾央做过了什么,连他是怎么反应的都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后半夜两人闹腾到很晚,早上醒来他的身体都是舒畅的,“为什么想这个。”
    “没什么。”
    何城低声:“别乱想。我不会的。”声音委委屈屈地给自己辩解。他曾在得不到她的日子里无数次想过跟她一起死,可每次看到她露出笑容,会因某件小事开心整天,他就觉得生活很美好,起码有禾央的日子每天都是盼头。
    禾央当然知道他不会。
    或许开始还是害怕的,可是这将近半年的相处,她终于摸清楚何城的性格,他所有的阴狠都是伪装的,越狠他的内心就越脆弱,但凡禾央露出点泪珠他就慌得不行,他是那种宁肯自己死要她记一辈子,都不舍得伤她半根手指头的人。
    很快到了半山腰,观光车的速度变慢。
    围观两人全程秀恩爱的青年受不了,临下车说一句:“小姐姐,你对象可真黏人。”
    青年表情含着鄙夷,大概是觉得何城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刺.激到他,他觉得丟男人面子。暗暗讽刺,后半句多半是“不烦人吗”。
    何城身体微微僵硬,面色不善。眼神却慌张地瞥眼禾央,其中的心思只有她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