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再一次漏接了一个本该落入他区域的球后。
    教练席的座椅划出一道刺耳的金属锐鸣,场上音驹众人动作一顿,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教练席上胖墩墩的身影。
    猫又育史一贯笑眯眯的眼睛终于睁开,锐利视线扫过底线处接球失败的黑发少年。
    球网对面做好防御准备的生川有些奇怪,纷纷望向陷入停滞不动的音驹。
    直井学迅速出来打圆场,“夜久,你来交换一下吧,就场狩的位置,辛苦了。”
    “噢、哦……好的。”
    夜久卫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走到边界预备替换。
    擦身而过的瞬间,三年级的小个子自由人重重一拍气场萎靡的黑发少年肩膀,嗓音嘹亮道,
    “怎么这么低落,今天这个状态以后可不能带到场上哦,先下去休息吧!”
    猫又场狩默默应了声。
    不、这个状态……也非他所愿。
    他也控制不住。
    满脑子都是一个人什么的……
    夜久上场后,场上气氛好转许多,但场下氛围宛如冻结。
    一上一下,对比鲜明。
    猫又育史眯起眼,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各归其位。
    转过头,望着沉默站在身侧的黑发少年,招财猫般富态的年迈教练沉声道,“场狩,出来吧。”
    “……是。”
    猫又场狩死目。
    在心底给自己念了声阿门。
    两道身影消失排球馆门口,影响仅限于音驹内部,但并未持续很久。
    众人心神很快就被拉回场上的练习赛。
    但此刻,更有另一双眼睛从始至终观察全部,从未移动分毫。
    “……”
    “在担心吗,研磨。”
    黑尾铁朗扣完一球后,借着捞起衣领擦汗的短暂时间很快问了句,孤爪研磨垂了垂眼,没说话。
    他哈哈笑了声,“放心吧,猫又教练虽然很魔鬼,不过对待猫咪君可不会套用排球的那一套~暂时先放轻松——”
    “我知道。”
    孤爪研磨平静阻断黑尾铁朗的话,转过头,看着球网对面气喘吁吁的生川。
    猫科动物般的瞳孔缓缓竖立,冷淡视线如捕食者的凝视一眨不眨。
    他兴致不高,抬起手不动声色再度组织了一次对生川的精准打击。
    “…好慢。”
    “算了……比赛,快点结束吧。”
    ……
    两道身影没有出去很久。
    很快,黑发少年就跟在猫又育史的后面回到球馆。
    音驹正好处于休息轮次,与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一年级很快凑过去询问情况。
    芝山优生有些担心,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看清黑发少年面上表情一瞬愣怔,他迟疑叫了声,
    “场、场狩……?”
    “嗯。”
    黑发少年面颊上还挂着水,与早上急匆匆跑来时携带的水汽不同,水流成束从他脸颊流淌。
    深黑发丝黏湿在脸侧,眼睫微动,抬起一双沉黑的眼睛。
    眼中沉静稳定,情绪不再浮于表面,似幽深的黑潭、一眼望不到底。
    冷静下来了。
    甫一对视下,芝山优生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怎么突然……场狩的气场就变得,好可怕。
    猫又场狩平静拿过毛巾盖在头顶,擦了两下,甩干面上、发上的水渍,放下毛巾。
    他走到夜久卫辅面前,单膝蹲下,时刻关注后辈状况的可靠三年级一顿,有点疑惑掺杂着担忧开口,
    “那个,场狩你没事吧?”
    “夜久前辈。”
    黑发少年声音干脆利落,“刚刚的失误,我不会再犯了。”
    “啊、哦,那个没什么……”夜久卫辅挠头,“只要你没事就好…嗯。”
    猫又场狩没说话,只是维持着平静的姿态起身。
    长身直立的黑发少年兀地气势就沉静下来,与刚刚对比仿佛换了个人般,整个人就如拭去尘埃的明珠,一点一点绽放出明亮光彩。
    此刻,在众人眼中前后对比剧烈的猫又场狩的内心,其实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果敢坚定。
    带他出去的猫又育史没有像其他人的种种猜想那般对他做出质问或是苛责,血脉联系的另一方敏锐察觉到了他的踟蹰。
    于是,猫又育史只是提醒了他一句。
    “场狩,不要让你的迷茫阻碍他人。”
    “站在这片球场上的大家,没有人是抱着简单应付的想法过来的。”
    “从小到大,你都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你要自己去思考,是什么遮住了你的眼睛?”
    “你的迷茫来自于哪里,”
    “你自己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在下一场练习赛,猫又场狩再度被拉上球场练兵。
    同样上场的一年级灰羽列夫忍不住频频回头向后看去,却被山本猛虎猛地一敲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