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按照往常之例,编写了一份脉案,又依他所言开了药方。
    “多谢王太医,这是一点心意。”贾环又递过去一个荷包,随后让李素将太医好生送了回去,再顺道去抓两副药回来。
    贾环半倚在榻上,身上罩了一床厚厚的锦被,他本就生得白,将脸捂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憋得红起来,额间蓄了一层薄汗。
    那边的宴席散了,宝玉贾蓉等一行人带了乌云和雪球回来,两只狗崽子嗷呜嗷呜往帐内进,其余人在外面听李素说话。
    薛蟠是得了消息头一个进来的,“环儿,你可怎么样了?”
    “别过来,等会儿过了病气给你们我可担不起。”贾环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只露出一张小脸,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榻前蹲着的两只小东西。
    好像是知道主人不舒服似的,乌云嗷呜嗷呜舔了舔他的手指,贾环顺手在它身上擦了擦口水。
    宝玉和贾蓉贾蔷也进来了,“好好的,怎么就遇见蛇了,可叫太医来看过了?”
    薛蟠和乌云雪球一起蹲在榻前,看着贾环脸颊泛红的样子,脸色十分忧愁,“这可怎么好呢。”
    “太医说没有大碍,吃了药静养几天也就好了。”
    李素将晾好的茶倒了几杯给众人,然后又出去看着炉子煎药去了。
    贾蓉上前两步想伸手碰一碰他的额头,立刻被贾环瞪了一眼,“离我远些。”
    “好好好。”他又坐回了桌前,“可惜明日狩猎你不能去看了,不过也好……”
    薛蟠哼了一声,上手摸了摸乌云的耳朵,“这倒是,你今日还好没去那席上,那些个眼红心妒的人,喝两口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净是说些混账话。”
    他这样一说贾环便能将今夜之事猜出个七八分来了,都是些年轻气盛、家世显赫的年轻子弟。
    晚宴陛下与众大臣不在,三皇子又早早离席,眼看是没了顾忌,喝醉了混说也是常有的。
    宝玉从回来的时候便一直发愣,贾环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二哥哥?”
    贾蔷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二叔定是吓着了,也怪那些粗人,醉了酒便摔杯子砸碗的。后又胡乱打了起来,还是五殿下赶来把人料理了。”
    “他们……我瞧着那两个嘴角都打出血了,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呢……五殿下又让拉出去杖责,不知道还有命没有。”宝玉猛地喝了两口茶,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贾环知道他没见过这种事,害怕也是理所应当,虽比自己大一两岁,但从小娇养在女儿堆里,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不经事。
    “二哥哥,不要想那些事了,大小也与咱们无关的。”
    薛蟠也劝了他两句,“宝兄弟别放在心上,环儿病了,你们如今同住一帐,还要你费心多看顾些。”
    宝玉回过神来,“是、这是自然,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罢,也让他早些睡,”
    离去前众人又说了些话,然后各自回帐了。
    李素将王太医来的安神汤拿了进来,奉到榻前,“公子,药好了。”
    “快将这药喝了,兴许夜里就退热了。”宝玉将蜜饯匣子打开,拿了甜杏干出来让李素递过去,“含一颗吧。”
    贾环几口将药喝尽了,心想这药当然是最有效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发热,“感觉已经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哥哥不必忧心。”
    宝玉叹了一声,“我今日才知道,生得好竟也是罪过。他们那些污秽之语实在入不得耳,连带着我也被涉及其中,也幸而你不在场。”
    不用说贾环也猜得到,那些人无非是以他的相貌说些狎亵之语,再加之这里龙阳之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醉酒之言定然更为不堪。
    “无妨,他们在春狩期间,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来,自然有人替我们出气。”
    宝玉把雪球抱在怀里,似乎受惊不小,呆了半晌才道,“若是往后春狩能推了不来就好了,还是咱们家里好,兄弟姊妹间相处多和睦,也不知林妹妹今日在家都做了什么……”
    贾环看他又在说呆话了,便从榻上起身,抱着被子回了自己床上,“我有些累,就先睡了。”
    这话倒是真的,他今日骑马本费了好些精神力气,且晚间又泡了温泉,便更让人困倦。
    “嗯……你好好睡吧,若是夜里想喝水了就叫我。”宝玉让李素送了热水进来洗漱,因心中烦闷,于是看了会儿杂书便也熄灯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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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今夜的事已经了了。”
    承湛帝嗯了一声,手上的书随着翻过一页,“德禄,让外面跪着的人都回去吧,明日各自家去,不要再待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