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贾环才坐下没一会儿就困得东倒西歪起来,旁边的彩绮和小丫头蕙儿、铃铛几个都过来扶着,“等会儿拜寿的人来了,看三爷还睡到哪儿去。”
    贾环洗完脸,才在一楼面对院子的正厅堂中坐下,贾芸便带着贺礼来了。
    进门见贾环盘腿坐在榻上,先跪下磕了三个头,“父亲寿安,儿子祝父亲长命百岁,后福无疆。”
    “别跪着了,快起来吧。”贾环一面说话一面用水净了手,“用过早饭了没?”
    贾芸起了身把贺礼交给旁边的丫头,回道,“已用过了,谢父亲挂念,现正要去领差事。”
    贾环随手抓了几个糖给他,“便去吧,好好当差,等午间来月蜃楼吃饭。”
    “是。”于是贾芸便退下了。
    时辰还早,贾环坐着慢吞吞用了早饭,终究没什么胃口,吃完饭又打起瞌睡来。
    晴雯忙着布置摆设,一会儿没看他又趴在小炕桌上睡着了,“昨儿睡得那样早,怎么就睡不够呢,快去老太太、太太那儿请安。”便摇醒了人催他快去。
    贾环迷迷糊糊地起了身,然后出了院子。
    “给三爷请安,三爷康寿。”
    “哥儿越发出众了,等过了十五可是长大了。”
    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喜气洋洋地给贾环贺寿,他也一一应下。
    出了园子钱槐钱椿茗烟等小厮也都迎上来拜寿,等他到了荣庆堂那里人就更多了。
    等见过老太太、太太、赵姨娘几个,好像感觉又稍微精神了些,凤姐因为病了卧床不起,贾环也去她那儿看了看。
    回园子的时候跟了一众要去拜寿的丫鬟,鸳鸯、琥珀、平儿、翡翠、兴儿,还有贾兰贾琮几个也入园来顽。
    因为月蜃楼院中栽种的奇花异草珍贵,来拜寿的丫头小子们也不久留,一波波来了又去。
    前几日已经和宝玉还有姐姐妹妹们说好了,白日里他在月蜃楼接待外客亲友那些。
    等入了夜管家婆子们各处查上夜后出了园子关上门,再和宝玉生辰时一样摆一桌与自家人顽乐。
    正想着,外面传话说元春赐了几件器物出来,贾环便出去接。
    等到这些丫鬟婆子奶妈慢慢地离了,北静王府的管家来送贺礼了,忙得贾环又有些脚步虚浮起来。
    好容易能坐着歇下了,薛玄、薛蟠、贾蓉几个又来了,好在他们都是相熟的人,贾环也不必强撑着摆些虚礼。
    于是仍旧坐在院内芭蕉丛下的凉榻上,手撑下巴靠着一个装满了蔷薇花瓣的夹纱枕头,闭着眼睛养神。
    “看是来对了时候,想必该来拜寿的人也都来过了,只剩咱们了。”薛蟠边说边将带来的贺礼放在石桌上,“……环儿?”
    薛玄忙了两月没见贾环,却不想他今日的面色这样不好,“环儿。”
    贾环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唇角也不禁往下压了压,看上去很有两分委屈,“玄哥哥。”
    “昨夜没睡好?”薛玄坐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抚了抚脸颊,见他眉头微皱,唇色也不似从前红润了,“可是王太医给你开的药不好?”
    “不是……”贾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倦得很,便顺势在他手心蹭了蹭。
    贾蓉贾蔷便把带来的贺礼呈出来给他看,也都是些难得的古玩奇珍。
    想着这么多人来给自己庆生,贾环勉强笑了笑想打起精神来。
    待正要从榻上起来,却忽觉一阵头痛袭来,瞬间似乎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一般,好像头都要裂开了。
    “啊……好疼!!”才叫唤疼,紧接着又立刻手脚抽搐着浑身发抖起来。
    事发太过突然,几人都被这景状唬了一跳,忙吓得过来查看。
    薛玄握住他的手腕,只觉得他浑身肌肤都烫得吓人,“环儿。”便转身让侧生传话出去,“快叫太医来!”
    屋内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都出来了,怕出大事又是赶忙唤人,又让去家里告诉老太太、太太和赵姨娘几个。
    贾环疼得倒在薛玄怀里,一下喊疼一下又喊热,“好热……好热……”
    贾蓉贾蔷几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这是什么病症,半哄半拉的不让他脱衣裳。
    但是贾环不肯,哭得满脸是泪,“我不……不……好疼!好热!”
    薛玄只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锢住他的胳膊,贾环便张嘴就咬,直把薛玄的手腕都咬出血来,“环儿,不能这么用力。”
    “快找个不硬的东西来,他这样若是磕到舌头就坏了!”
    薛蟠闻言又忙忙去找棉布巾。
    他这样的身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又挣开薛玄的手将人扑倒在凉榻上,趴在他侧颈间依旧咬了上去,活像是渴血渴肉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