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有些不解,这宴不比春狩,贾琏到平安州办差去了不在,宝玉是嫡子可以去也罢,“为什么我也能去?”
    “昨日商议的时候陛下说的,许久没见你,不知长大了些没有,让你进宫看看。”
    薛玄说着将自己的碧玉腰牌解下来递给了贾环,“这个你到时候带着,我若不在,有事就找水溶,或者两位殿下。”
    说完又添了一句,“找谢俨也行。”
    “不过是参宴,你就交代这样多,皇宫大内能出什么事儿。”贾环拿过那腰牌看了看,只觉通体莹润如酥,玉质水透。
    两边雕刻双龙腾云,正面压着两行并排小字,合在一起便是,‘大淳永宁薛螭之令’,背面是金錾的两个大字,“帝赐”。
    已经午时一刻了,薛玄还要去一趟吏部,又嘱咐了两句便离开月蜃楼出了园子。
    贾环将碧玉腰牌放进随身的荷包里,换了件衣裳去甘棠院。
    赵姨娘一见到他就拉着往内室走,“小兔崽子!你怎么不睡到明天去?急死你娘算了。”一边走一边又问,“起来吃饭没有?”
    “自然吃了,不然我连走过来的力气都没有。”贾环一到屋里就脱了鞋往榻上一躺,“早知道把乌云雪球带回来给你玩两天。”
    “你起来——”赵姨娘伸手拉着人胳膊给扯了起来,好歹让他坐着,“你知不知道,晨起太太让我去见媒婆了!”
    贾环眨眨眼睛,“礼部侍郎?”
    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昨日大老爷让我到荣禧堂见的客就是礼部侍郎杜如丰。”只是他没想到,就算是说亲,这也太着急了些吧?
    昨日才见了人,今日就派了官媒来。
    赵姨娘又转身去关了门,然后坐到了贾环身边,“你的性子,从来只有别人迁就你的,何曾迁就过别人,又如何成家呢……”
    人家是正经的读书世宦之家的小姐,又是嫡女,想来自然是娇贵的。
    只是贾环……自来养得比世家小姐还要娇贵三分,让他如何给人做丈夫呢。
    “你若是个女孩儿,我竟也不必操心了。”只管选个极好的姑爷,便能照顾他一生一世了。
    贾环闭了闭眼,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筋拐到哪里去了,“母亲,你也想得太远了,我现在根本无意成亲。”
    何况还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她虽无辜,但偏偏自己不是个大气的,当初差点丧命,他不能全无芥蒂。
    赵姨娘正伤感着,闻言愣了一下,“只是不知老太太那里怎么说。”
    即便贾政愿意贾环不沾儿女之事,命他安心读书,但若是贾母有意应下,贾政也没有办法与母亲争执。
    贾环思索片刻,便道,“老太太也不会应的。”
    “你怎么知道?”赵姨娘倒不明白,先不论别的,只单说这门亲事,实在是很好。
    杜家小姐如今正当妙龄,贾环虽是庶出,但也是国公之后,且已过了县试。
    等明年过了院试便是秀才了,眼看是大有前途的,这门亲事若外人知道了,都必然是只有说好的份。
    贾环倚在榻上笑道,“反正老太太是不会应的,你看着就知道了。”
    因为他昨天在荣禧堂见了杜如丰出来之后,虽不解其意,但为防因前事节外生枝,无事生端。
    他转道去荣庆堂请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将那事其中不为外人知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贾母了。
    贾母听了如何生气且不论,她的小孙子差点因为杜陈两家自己扯不清的婚事丢了性命,到底是有了根刺扎在心里,怎么可能同意如今这门亲。
    只是那杜家这么急切,颇为蹊跷……“等我让人查一查再看吧。”
    贾环歪在榻上靠着软枕,脑子有点疼,怎么他才考完试事情就都出来了,简直没有一日安生。
    赵姨娘让人去厨房拿热糕来,外加一碗牛乳羹,“我的儿,昨儿做了一夜的梦,可还睡会儿午觉?”
    “嗯?”他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用,早上已经睡好了,只是现下有点头疼。”
    她便去妆台上找梳子,一面道,“来,你躺着,我拿梳子给你蓖一蓖,或可好些,不行再找药吃罢。”
    贾环今天的头发是薛玄束的,若是此时散开了,他岂不是白梳了,“我躺一会儿就行,母亲还是别找了,我们坐着说说话,分分精神。”
    赵姨娘也只得随他,又让彩心去多拿几碟果子来,母子两个坐在榻上吃糕说话解闷。
    之前为了县试,他有好些日子没过这边府里来,才考完试又病了个把月没出门,因此许多事都不知道。
    赵姨娘便把这两月东西二府里上下发生的大小趣事都一股脑说给贾环听,她又好打听,说话又有意思,听得贾环笑倒在榻上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