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驿馆都被禁军围住了,驿卒还以为今日驿馆内住进了逃犯,“各位军爷,在下长风驿的驿卒,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芦枝将贾环的画像拿了出来,“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没有……这小公子长得跟天仙儿似的,若见过我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驿卒挠挠头,笑得有些憨。
    侧生又拿出赤云渡和赤云漾的画像给他看。
    “哎?”驿卒指着其中一张道,“这个才走没多久。”而后又指着另一张,“这个还在后院整理行装呢。”
    “他们是傍晚才来的,方才急慌慌地就要走,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芦枝当即便带着人往后院去了。
    长风驿今夜就只招待了这群人,驿卒怕牵连到自己,便道,“他们的路引上有顺天府的印记,我见是外国来的使臣,还好生招呼了一番。”
    乌云和雪球直直地往二楼客房跑,薛玄环顾四周,也跟着上去了。
    推开房门,屋里什么都没有,床铺杂乱却没有被子。
    雪球从枕头下面叼出一小片暮紫绸纱,“汪汪!”
    薛玄将那东西握在手里,绸面上绣着他熟悉的金线芍药。
    侧生带着人在驿馆中搜查盘问,立刻上楼回禀,“侯爷,赤云世子和其余使臣都还在。驿卒说四王子还带走了一个有花癣之症的人,想必定是三爷。”
    “带人往附近有村落的地方去找,告诉最近的县衙州府,若见到赤云族人,无论是谁,宁抓错不放过。”
    赤云渡和其余人一起都被看守在驿馆大堂内,“我的族人并不知道阿漾的所作所为,还请侯爷不要为难他们。”
    薛玄站在通往二楼的木梯上,抽出侧生腰间的箭矢,拉弓对准了赤云渡的眉心,冷声道,“他们不知道,那你呢?”
    赤云的使者与侍从自发地将赤云渡围了起来,将人护在中间,一位老者高声道,“世子无辜,请大淳念及与赤云多年相交,不要轻易伤了情分!”
    芦枝站在柜台边上,听了气得直拍桌子,“无辜?你们一个个都无辜,别光嘴上说得好听!把咱们三爷还回来!”
    “咻——”箭矢破空之声传来,在场之人都始料未及,箭头精准地没入了赤云渡的肩头。
    薛玄放下弓箭,“从此刻起,一个时辰找不见环儿,这里的赤云人就会多死一个。”
    他将弓递给旁边的侧生,走下了二楼。
    “赤云漾或许不会在乎这些人,但是你,赤云的王世子。为了他们,你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
    赤云渡额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一把将箭矢从右肩拔了出来,身旁的人连忙拿出秘药替他敷在伤口上,“世子,你没事吧世子?!”
    “自古以来,即便是两国交战亦不斩来使,何况如今。”赤云使者没想到薛玄竟然真的会直接放箭,一时也慌了神,“侯爷这样不留情面,恐怕到时候向大淳皇帝也难交差!”
    “我如何交差,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薛玄走至赤云渡身前,双眸中满是深寂,“我只要环儿。”
    整个驿馆静得犹如一潭死水,驿卒蹲在柜台后面听着堂内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好,我跟你去找……”赤云渡将肩上的伤口随意包扎了,用袖子绑紧。
    他本就无意纵赤云漾酿成大祸,只是一时想不出两全之法。
    现下赤云全部使臣的性命都挂在贾环的身上,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阿漾带他去找大夫治花癣了,他的病……看上去很重,想来就在附近的村子里。”
    薛玄知道贾环根本没有花癣,定然是情势所迫想法子脱身,但他此时也只能抑住满心地焦虑和担忧,不能让自己失了理智。
    “看好他们,若我们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就选一个杀了。”
    芦枝拔出佩剑重重压在桌上,“芦枝领命。”
    ……………………………………
    贾环坐在马车里,偷偷把手伸出来掀开车窗帘子往外。
    今日月光很好,照亮了附近的田野,十分陌生的地方。
    他这个身子……跳车似乎也不行……
    正思量着,马车却猝不及防停了下来,贾环只能赶紧缩回手,继续装晕。
    庄稼人都睡得早,如今已至子时,满庄里就庄口那户人家院子里养的大黄狗还警醒着。
    赤云漾依旧拿被子裹着贾环抱下马车,进了村口第一家的院子。
    大黄狗立刻狂吠起来,引得屋内的人还以为有偷狗的来了,披着衣裳拿了铁锹就出来了,“你……你们是?”
    赤云漾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他生了急病,立刻带我去找你们村里的郎中。”
    那汉子只见一点银光落进怀里,迎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五两银子,“哎呦。”他忙放下铁锹,“好好好,郎中住在村东头,救人要紧,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