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偷偷瞥了他一眼,“真就这样生气?看来夙仪伤得不轻。”
    “……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处好肉了。”薛玄深深呼出一口气,“环儿说到底没有伤及性命,还让我不要再追究了。”
    德禄见状忙上前扶着人坐下,又让上茶来,“侯爷喝口茶,平平肝火。”
    他坐在椅上并不喝茶,“但是陛下,环儿无辜遭难,我不能这样轻易放过。”
    “哎呀。”都听到他这样说了,将心比心,皇帝也没法再去说和什么,“好吧,好吧……但他毕竟是赤云珲最宠爱的儿子,只是别要了他的命。”
    他又想了想道,“你断了大淳与赤云的交易往来,赤云珲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若是他传密信来问,到时候朕替你担着就是了。”
    薛玄要的就是这句话,“多谢陛下,臣这就去东宫请安了。”
    等他走了后,承湛帝对着德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能看出来,谨意如今也不过堪堪二十。”
    “还是年轻好啊。”
    德禄躬身笑道,“侯爷平时太过稳重,难怪陛下会有此感了。”
    “哈哈哈……罢了,都是小孩子,在自己家里受了外人的委屈,我总要帮他们讨回来的。”
    皇帝复又在龙椅上坐下,拿起御笔继续批阅奏折。
    第63章
    一大早,赵姨娘就收到了芦枝送来的信和东西。
    一支蝠纹点翠金簪、一柄金錾花如意,一对翡翠玉镯、还有两匹雪青花罗。
    “这……侯爷太客气了……”这哪里是客气,光是那柄如意,就已是极为贵重的了,更别说还有一对水头又好色又正的翡翠玉镯。
    芦枝毕恭毕敬地将东西送来,又道,“侯爷说,昨儿在码头看南下的船只。一个没陪着三爷就病了,实在是他的过失,还望姨娘别见怪才好。”
    赵姨娘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哪能怪他呢,哎呦。这孩子自小就是这么个身子,这几天反倒是侯爷费心了。”
    一边又让屋里丫头上茶来,她斟酌着道,“环儿他……性子难伺候,他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侯爷千万宽宥些才是。”
    “姨娘这话就生分了,咱们底下人都知道,三爷性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人又和软又好说话,对谁不是温润有礼的。”
    这话说得很是真心实意,芦枝也的确是这样觉得的,但却让赵姨娘听得有些心虚,“哈哈……”
    闲话片刻后,赵姨娘也顺道托他带两句话给贾环,“就说近来天暖了,但究竟没有到热的时候。他得的又是风寒,不要仗着侯爷娇惯他,就贪凉要吃冰。”
    芦枝自然满口答应,虽然他明知贾环并未得风寒,但依然道,“侯爷昨儿还说呢,等病好了多少吃不得,如今还是身子要紧。”
    果然,赵姨娘听了这话放心多了。
    因见他机灵,临走时不仅给了赏钱,还格外包了热腾腾的玉蓉糕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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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这几日舒舒服服地待在永宁侯府养伤,腰背上的青紫在好药和薛玄每日的揉按下,四五天光景已差不多好了。
    他最常坐在院中的六角亭内吃糕点果子,顺便看游鱼,又亦或是躺在花园秋千上看书,但最喜欢待的地方还是薛玄的书房。
    书房内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贾环能从睡醒一直待到晚饭时候。
    “我看看,该上药了。”
    贾环手腕上如今已经不缠纱布了,因是初夏时节,伤口更要注意着透气才行。
    薛玄一次不落地惦记着上药,可算是养回来了,只是原本磨破的地方总是看上去和周围的肌肤有些不一样。
    新生的皮肉总归要过些时日才好完全愈合,他不甚在意,“左右已经不疼了,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但这话说不动薛玄,他仍旧仔仔细细地给贾环的一双手腕上了药,“这是平复疤痕的药,请张太医调制的。”
    “嗯……”他正坐在廊下醉翁椅上看书,闻言转头道,“张太医不是被调到御医院去了么?你不会为了这个还专门去找了陛下吧?”
    薛玄对着他的腕子轻轻吹了吹,“陛下听闻你伤势,特意给的恩典准许张太医为你制药。”
    张太医确实医术精湛,否则贾环的伤也不会好得这样快。
    “那明日我就回月蜃楼了,过两日就要起身南下,得家住几日才行。”反正他手上的伤都好了,腕子有衣袖挡着,不会轻易叫人察觉的。
    好几日未见贾母和赵姨娘,想必她们也放心不下,还是早些回家为好。
    “到时候把这药膏一起带回去,你每日别忘了用。”薛玄执起他的左手,用一把小银剪子为他修剪指甲。
    贾环的甲形弧度圆润,因长年只翻书写字,保养得极好,根根指节犹如玉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