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活了一阵子便散去各做各活了,他用完了药得睡午觉,赵姨娘也喜得抱着她的匣子回去了。
    晴雯和云翘、香扇在卧房里收拾,“今早才换的铺盖,床帐子都挂了新的,好叫你睡得舒坦。”
    贾环洗了澡半靠在床榻上,怀里抱了个软枕打哈欠,“把那个小些的乌木箱子拿来。”
    “又找什么?你累了这半晌还不歇歇,如今已经入秋了,可得小心些。”话虽这样说,但晴雯还是将箱子找到抱了出来,放在了脚踏上。
    他趴在床边启开箱子,里面有绢扇、玉坠、花簪、银钗,还有几件衣裙,“这是给你们三个的。”
    闻言云翘和香扇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走到床边,“我们……您也给我们带东西了?”
    “我的爷,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晴雯看了那箱内的东西,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这段时日她也没少听那些丫头婆子私底下嚼舌头说她天生奴才命,不伺候人不舒坦,但终究也并未太在意。
    只要敢在她面前说,她就敢十倍骂回去。
    但如今这一出,实在是让她不知说什么了,平时这么伶牙俐齿的人,也变得嘴笨起来。
    贾环随意拿了一支芙蓉钗簪在她鬓边,“嗯,好看。”他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翻身缩进了被窝里,“你们自己分吧,别打架啊。”
    “噗……”也不知是谁轻笑出声,接着床帐被放了下来。
    轻巧的脚步声离去,关上房门留下满室宁静,他抱着被子往床里躺了躺,才慢慢合眼睡了。
    第75章
    “你看看,这是前些日子赤云传来的信。”
    薛玄接了过来,坐在檀木圈椅上细细地看,“五年的上供……他倒也舍得。”
    “听起来虽多,但用来交换和大淳往后的百年交好,不算亏。”
    承湛帝轻笑了笑,将手上的笔搁下,“赤云珲心急,自然是顾不上,只要能放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什么拿不出来的。”
    赤云漾敢在京城管辖范围内掳走公爵之家的子弟,也实实是将大淳的威仪踩在了脚下。
    所以皇帝此举并不只是给贾环撑腰,更是要让赤云知道,即便是再亲近有功的属国,也不能将自身的利益凌驾于淳朝皇权之上。
    “赤云渡给他用了几个月软筋散,怕是人都快废了,一直关在四方馆也晦气。”
    薛玄端过茶盏饮了一口,接着道,“明日便让他们回赤云去,京城的粮食给他们吃了也是浪费。”
    承湛帝走至他身旁拍了拍肩,半开玩笑道,“我对夙仪那孩子可是寄予厚望,你别带坏了他。”
    贾环哪里用他带坏……
    薛玄抿唇笑了,也并未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道,“他性子软,往后若是叫人欺负了,还要求陛下护着些才好。”
    “哈哈哈……”皇帝也在龙椅上坐下,复又拿起方才看了一半的奏折,随口道,“你这两年留在京城,事情没少帮我办,但却始终不愿意入朝堂,不嫌憋屈得慌?”
    他这话问得随意,但薛玄还是从座上起身站定,拱手道,“为陛下办事是应当的,朝中有才之士贤多,臣的这点绵薄之力会全数奉予大淳。”
    “家中弟妹年幼,还需得几年才能长成,陛下又一向疼爱,臣知足矣。”
    承湛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这样懂事,朕总觉得亏欠。”
    他站直了身子,对着龙椅上的帝王沉声道,“遵祖父遗命,薛家将永世为大淳鞠躬尽瘁,保国库充盈,免陛下烦恼。”
    “好!好啊……”皇帝大悦,又转而缓缓说道,“还记得那年,你封永宁侯的时候才十四岁,还没到我肩头高。”
    “当初皇太后说怕恩泽太大,你又未及十五,压不住。其实誉国公的爵位一直都为你留着,前些日子她老人家还……”
    薛玄挑了挑眉,立刻道,“臣早几年体弱,花了两年功夫才养好的,两位老圣人还是少疼我些罢。”
    “哎呀,你都已行过冠礼了。”
    德禄笑得眯起眼睛,进来换茶盏,“两位老圣人听说侯爷进宫了,派人来说怎么还不到那边去,问可是陛下不放人呢。”
    “你瞧瞧,你瞧瞧,我多留你说几句话都不行。”皇帝连忙摆摆手,“去吧去吧,什么时候你把夙仪也带进宫来,一道去东宫请安。”
    薛玄微微一愣,笑说,“他胆子小,别吓着了,还是再等两年,等大一些了再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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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一觉睡到了巳时三刻,一睁眼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床帐,才有了回家的感觉。
    在外边待了几月,大部分时间都睡在船上,倒让他平白生了点儿依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