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搭起长弓,凝神屏息,利箭势如破竹对准领头的那只野猪额间而去,箭矢锋锐狠狠没入,“侧生!”
    侧生见状连连从后方又补了两箭,最大的那头野猪终于轰然倒地。
    周围的野猪四处横冲直撞,似乎是被他们的行为惹怒了,直直冲着薛玄而去。
    “侯爷!!”
    想到当时的场景,芦枝还是心有余悸,“幸好侯爷躲了过去,否则咱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当时众人被冲得四散,只得先离开那处被野猪群霸占的平原。
    队伍在暴雨中行进,在路过一处矮坡时躲避不及,山上滚落的碎石砸伤了不少人,薛玄为救一位上了年纪的阁老,也未能幸免。
    他唇角沁出了一丝血迹,声音发哑,“余震停了,来时经过东南方有一处山谷,那里开阔,能瞧见上山的官道。”
    “侧生,你和芦枝去沿路留下记号。”
    二人领命去了,薛玄便带领其余护卫与朝臣后撤至山谷中避雨。
    薛玄的身子一向很好,只是他心里记挂着贾环岁试出榜的日子,想赶在那之前回京。
    连日赶路本就耗费精力,又遇上暴雨和地动山洪,身上的伤也都还没缓过来,没两天就发起了高热。
    今日雨一停,侧生便带着芦枝、还有几个只受了剐蹭轻伤的官员出了山谷往外走。
    薛蟠带着人在山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棵大樟树的树干上找到了绑着的织金双鱼宫绦。
    他的随身小厮双眼一亮,“二爷!这系的是家里的绳结,一定是侯爷他们留下的。”
    “果然是。”薛蟠将宫绦解下来紧紧握在手里,他看着绳结交叉的痕迹,拧眉道,“一定有人受伤了……快!往东南方去!”
    所有人都集中往东南方去,路过一处树木横断的平原,那场景看着都让人触目惊心。
    知县暗道不好,“糟了,这是野猪发狂的痕迹,快,赶快找。”
    原本在山上搜寻的官兵终于在一个泥泞的山坡上遇到了侧生和芦枝,薛蟠见到他俩也是松了一口气,“怎么只有你们?哥哥呢!”
    侧生把背上的芦枝放下,“侯爷身上的高热始终未退,还和其余伤者留在山谷中。”
    知县忙让随行上山的大夫跟着众人前往。
    山谷内留守的人见到前来寻找他们的救援,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群官员大多都是没受过什么苦的,何况是遇上这样可怖的天灾,就连哭出声的也大有人在。
    薛玄身边有个年轻的白面文生正在照顾着,但因为缺少医药,所以伤势总不见好转,现下还是发热。
    “哥哥……”薛蟠忙让大夫先给众人医治,“趁着雨停了,赶紧下山。”
    薛玄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广元府知府的宅中,“咳……咳咳。”
    一碗温茶递到唇边,他喝下才觉得好受一些,“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九月初三了,陛下才收到信就派遣了一千精卫来广元,好在哥哥没事。”
    妈和妹妹都还不知道,倘若哥哥真的出事,他都不知回去如何面对亲人,还有环儿……
    门被推开,那位姓杨的白面文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轻声道,“侯爷,药好了。”
    薛蟠伸手接了过来,“你也去歇着罢。”
    “能照顾侯爷是属下的荣幸,属下不累。”
    杨陵本只是鸿胪寺一八品主簿,平日里哪有能接近永宁侯的机会,便是此次同行出使南域,他也和侯爷说不上什么话。
    却不想回京途中遭遇天险,队中官员老的老伤的伤,偏只有他没事,才能得此契机照顾病重的侯爷,这何尝不是一种机缘。
    永宁侯清贵端方,威严俊美,他早已有心自荐,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若是能搭上这条大船,往后的前程……
    不想这位薛二爷不知趣,接过药就让他出去了,“哥哥有我照顾就行了,这位大人请回吧。”
    杨陵朝着半靠在榻上的男人投去一个含情不舍的眼神,却发现薛玄连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最终只得悻悻离去了。
    薛蟠奇怪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将药端了过去,“哥哥。”
    “环儿的岁试早已放榜了罢?”可惜,他到底还是没有赶上,不能亲自去为贾环庆贺。
    说到这,薛蟠心里陡然一惊,语气也不免慌起来,“环、环儿……他、他岁试很好,得了同场第一呢。”
    薛玄垂着的眼眸微抬,“这么好的名次,你结巴什么?”
    “名次是好,但是环儿病了,那日他得知了你出事的消息还、还呕血了……”
    他说完也不敢抬头看,又连忙道,“哥哥放心,我已经传信回去了,百里加急,不过明日就能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