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薛玄捂着胸口,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阵花黑,“什么时候你能知事,也该到我合眼入棺的时候了。”
    薛蟠急得抓耳挠头,又赶紧给他拍背,“哥哥不让环儿先知道,等回去他也是要生气的。”
    这话说得倒也是……
    他只得将随身的万参丹含了一丸,“去备马,即刻回京。”
    “哥哥!你的体热才退了些,怎么能连夜动身赶路呢!”薛蟠难得自省,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真的很不合时宜。
    薛玄掀开被子起身穿衣,见他还呆着,抬腿就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哦哦,我就去,夜里风凉,哥哥穿件大毛的斗篷才好。”
    芦枝还在养病,薛玄便只带了侧生和薛蟠,三人在夜色中没有惊动谁,只留了封信就策马往运河码头而去。
    次日一早杨陵穿戴整齐到了薛玄房外,却见门窗大开,只有两个婆子在打理屋舍。
    “侯爷呢?”
    婆子看他也是官员打扮,便如实道,“大人不知么?侯爷昨夜便起身回京了。”
    ……………………………………
    贾环收到平安信的时候是初四,初五薛玄就到了京城。
    他几乎一路都未曾停下歇息,才进京就往大观园来,离开的时候川蜀似乎又下雨了。
    被温暖日光笼罩的月蜃楼,少了几分秋日的苍凉,花盛犹如春日。
    晴雯才端着没动过的早饭走出卧房,随意往楼下一看,就见薛玄正沿路走来。
    她面上立刻转忧为喜,忙回身推门,“三爷!侯爷、侯爷来了!侯爷回来了!”
    贾环闻言便从榻上起身,连穿个鞋的功夫都嫌耽搁,赤脚跑到二楼栏边往下一看,果然是薛玄。
    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虽然昨日得了平安信,但那和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不一样的。
    薛玄见他从房中跑出来,连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二人一个站在高楼上,一个站在花丛中,遥遥相望。
    多日未睡,薛玄疲倦的双眸瞬间泛起笑意,“环儿。”
    晴雯见状便赶忙下了楼,迎着他往楼上去,“三爷这几日熬得太狠,饭食也几乎没吃,侯爷可要劝劝。”
    他径直上了二楼,见贾环只穿了一件宽袖素衫,瘦得几乎挂不住衣裳,“环儿……”薛玄立刻便将身上的墨狐裘衣解了下来为他穿上。
    贾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玄,让抬手就抬手,显得乖极了。
    “好环儿,怎么把自己养得这么瘦了?”他捧着贾环的脸,疼惜地在额间、眉心、眼皮上亲了亲,“乖,这几日没睡好是不是?咱们先进屋。”
    薛玄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卧房去,只觉得怀中人轻得过分,不免叹了一声,简直不知要拿他怎么办好了。
    可真要心疼死了。
    贾环的嗓子几乎和薛玄一样哑,喏喏道,“夏天就会养回来的。”他被放在床榻上,伸出手摸了摸面前人的脸,“你是不是生病了?”
    “只是有些发热,很快就会好的。”
    薛玄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脚心,把人放进被窝里,“睡一会儿好么?只当陪我歇歇。”
    贾环点点头,缩在柔软的被子里没有说话,直等到薛玄也换好衣裳上了床榻,才趴过去蹭蹭,“给我看看你的伤。”
    薛玄一向拿他没法,便解开了素衣上边的系扣,慢慢将衣裳褪了下去,紧实的腹肌上是一大片青紫的淤痕,锁骨上也有。
    拨开身后发丝遮住的地方,贾环看到他肩后还有两处淤伤。
    “怎么……伤成这样……”
    他身上的伤看着吓人,但也不算太严重,只要养一养就会好的,“蜀地多阴雨,加之地龙翻身,百姓伤亡才是真严重。”
    “我已经让芦枝留了信,蜀中商会对府衙会全力相助。”
    知县在山上搜寻出使南域的使臣,知府在府中调配各处,忙得连薛玄的面也没见上。
    “薛蟠去的时候,我让他多带药材和粮食,应当也能派上用场。”听到伤亡,贾环心里也不好受,天灾和人祸他都同样讨厌。
    薛玄不愿看到他心里难受,便岔开话,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环儿岁试得了同场第一,这样厉害,我还没送上恭喜呢。”
    “那也没什么……”他这几日伤神,是见到薛玄回来才好受了些,“我这有药,等会儿让晴雯给你熬一些。”
    他也伸手戳了戳薛玄——的腹肌。
    那处还是硬硬的,没有被山石砸软,贾环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轻笑出声。
    但下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笑点奇怪,立刻收敛了勾起的唇角。
    薛玄却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还是笑着的时候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