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的时候就不好看了?”贾环向来爱挑他的刺,皱着鼻头哼了一声,“我偏就不笑了。”
    薛玄满心满意的柔软,将人抱进怀里,“笑不笑都好,只是我觉着笑是高兴,我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
    二人青丝交缠,铺了满床。
    帐子里还留有昨夜熏的百合香,如今却混入了一丝雪落香栀的气息,让人闻之欲醉。
    一连几日没有睡好,贾环伏在薛玄怀里,觉得舒心且温暖,不一会儿就升起了铺天盖地的困意。
    “环儿……”他本还想说些什么,低头却见贾环已经睡着了。
    过分白皙的小脸,有两分是病态的苍白,唇瓣微红,眉如春黛,容貌艳色分毫未减。
    就是瘦了太多……抱在怀里惹人怜爱极了。
    薛玄叹了一声,想着明日进宫时跟陛下把王太医要出来,伸手拿起被子时才看到,贾环即便睡着了指尖还攥着他的衣角。
    第80章
    因为连日不停歇的赶路,薛玄在睡梦中复又发起了热。
    大观园中人多眼杂,况且薛姨妈和宝钗也在园中居住。未免惹人注意,次日午后他便起身回了永宁侯府。
    自然,是带着贾环一起的。
    皇帝知道他的病况,特意派了张太医来侯府看诊,暖阁外用来熬药的小炭炉也变成了两个。
    薛玄的底子在那,体热不退只是因为精力不济,又奔波劳神,只要按时服药加之好好歇息就会好的。
    张太医写好方子又给贾环把脉,“三爷……您的身子马虎不得,一定要千万的小心再小心。”
    也正是因为长年累月用极好极珍贵的药材温补着,才禁受得住他这样的久病伤身。
    薛玄深深蹙起眉头,“他这次病得久,可……要紧么?”
    “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张太医收回把脉的手,“心悸体虚,还是要好生调养才是。”
    贾环今日倒不觉得胸闷了,晨起还就着鲜蓉脆笋用了大半碗碧梗粥,闻言便道,“一直在吃王太医开的方子,可还要换?”
    张太医看过他今年吃的几副药,只在其中稍作添减,“仍旧这样吃,再加以食补会更好些。”
    等送走了太医,外边的天也黑透了。
    屋内二人穿着一样的云纱素衫,并排坐在榻边喝药。
    贾环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奇怪,但屋内浮动着舒心的淡香,连带着人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他便没有多想。
    芦枝病的不重,身子一好就急着回来当差,这会子才从小厨房回来,“夜宵有阿胶桂圆和百合莲子,还有双补汤和花胶三宝甜羹,三爷看想用哪个?”
    “啊……”他想了想,虽然并感觉不到饿,但终究抵不住身旁薛玄看过来的眼神,“吃点甜的罢。”
    芦枝便端了一碗阿胶桂圆和花胶羹来,贾环盘坐在榻上,脚边放了个汤婆子,两碗他各尝了尝,“府中来了新的厨子?似乎和从前味道不同了……”
    “侯爷请了御膳房掌厨的亲传弟子来为三爷烹调饭食。”
    贾环点了点头,花胶羹清甜软滑,带着淡淡的花香,他慢慢的用了小半碗,“吃不进了。”
    薛玄坐在边上看信,“暖暖胃好歇息,若是困了就先睡。”
    “不困,你在看什么?”
    他抱着汤婆子挪过去,看那信不是信,似乎是药方子,写得密密麻麻,“头胎紫河车,龟大何首乌*,茯苓脂……什么方子这样稀罕?”
    不说后面那一大串奇珍,单说这一味茯苓脂便是可遇不可求。
    贾环记得曾在医书上看过说‘松柏脂沦入地,千岁化为茯苓*’,常人哪里去找什么千年老松,想来便知其异。
    薛玄细细看过方中药材,“找一找总会有的,到时候团出一瓮丸药来,你吃了也就好了。”
    “?”他拿过信纸又细看了看,有些难以置信,“我吃?”
    这上边儿的药材,有些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贾环觉得这简直是胡乱杜撰出来的。
    “你从哪里来的?谁拟的方子这样唬人。”
    薛玄将药方拿回来小心收好,放进了暗格匣子里,“云游散仙、御医药郎,拢共琢磨个两三年,怎么也拟得出来。”
    贾环有些不信那方子,“左右这两年已好多了,何须吃这样麻烦的东西。”
    “只要能养好你的身子,便是吃一辈子我也为你寻来。”他锁上匣子,“宝儿吃的方子那样费事,也有几年了,如何你就吃不得。”
    宝钗那冷香丸的方子贾环也略知一二,但这说起来到底也不一样。
    毕竟薛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四方地域冷暖不同。白露那日的露、霜降那日的霜,这处没有那处总归有。
    但他这方子可不仅是费事,还费时费力费神费心,不然如何凑得出来这一副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