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儿起了风,但屋内却暖和,薛玄端了水来给他洗脸,“到床上卧着去罢,过两日便是重阳,又该过节了。”
    贾环回过神来,“今年你们可还跟家里一起过?”
    “再看看……我弟薛蝌今年带着胞妹上京待嫁,母亲大约也要留一留。”
    从前薛家海外的生意本是薛蝌的父亲,也就是薛玄的亲叔叔照管着。
    这位一直带着妻子儿女在外各处游历增长见识,但因他去世得早,如今也与自家一样,只余孤儿寡母了。
    此次薛蝌与妹妹薛宝琴上京,也是为薛玄带东西来了,因十分贵重,再难求得,只有自己送来才安心。
    “这倒赶巧,前段儿大伯母娘家兄弟说携亲眷过来投奔,想来也要到了,年下里也算热闹。”
    贾环将脚搭在炭盆前晃了晃,暖气将玉瓶内的两支木樨花一熏,倒也勾出几分困倦之意。
    薛玄见他双眼将合未合,便抱着人放到床榻上,顺手放下帐子,“我还有东西要看,你好好睡。”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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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巧赶在重阳节当天,薛蝌与薛宝琴、邢夫人之兄邢忠与其女邢岫烟同行上京来,贾母得知便一齐邀在荣国府中相聚。
    迎春、探春等见又来了两个妹妹,生得好个模样,都甚为欢喜,同时也乐得诗社添人。
    贾母见宝琴容色出众,才情也好,心中喜爱非常,就令王夫人认她做了女儿。又知她还有一年才到婚期,便让跟着自己住在荣庆堂内。
    “环儿呢?怎么也不见宝玉?”
    凤姐正拉着邢岫烟说话,闻言道,“才见他两个往大哥哥那里去,想是就来了。”
    话音才落,屋内众人便听外边打帘子的丫头笑说,“宝二爷、环三爷来了。”
    薛蝌早听闻贾家有两位不同于人的小爷,一个出生时衔宝而诞,一个姿容妙绝世无其二。
    这位三爷更是好教养,年方十七便过了院试,可谓前途无量。
    他站在帷幔后侧身往门外看,只见两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缓缓而来。
    走在前边儿的那个兴冲冲地,显得极高兴,一面往这边走一面道,“听闻宝姐姐的兄弟来了,不知是哪一位?”
    宝钗便引宝玉与他相见,薛蝌生得风流俊俏,素性腼腆温柔,宝玉见了也觉亲切。
    “环儿。”老太太笑着拉过他到身边来,指道,“这是你琴妹妹。”
    贾母见了宝琴实在喜爱,若不是知她父亲在世时已许了人家,甚至起了聘与贾环作配的念头。
    前两日还有官媒来家里给她这小孙儿说亲,只是她觉得不够好,总想再看看,再挑选挑选。
    宝琴此时也好奇地看着贾环,心中亦觉之甚妙,果真就像那诗里一样,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
    “环哥哥。”
    贾环淡笑着点点头,“琴妹妹往后住在老太太这里,记得常过园子里去顽,少什么吃的玩的就找凤姐姐。”
    “哎呦你们听听,他还替我招揽呢。”
    王熙凤出了月子,家中大小一应事务都还是交给了她,“这话倒也不错,我常日里有什么顾不到的,两位妹妹直管说。”
    她又笑道,“免得让老太太知道了,打我的嘴!”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邢岫烟因是邢夫人的侄女儿,便安排与迎春一道住在紫菱洲。
    薛蝌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但薛姨妈不忍他少年独居,就让到永宁侯府去和薛蟠一道住,常日里也好有人说话顽笑。
    现下探春少了管家的事,黛玉的病也强多了,如今又来了两个妹妹。
    秋日赏菊赏桂,冬日赏雪赏梅,诗社也是时候起来了,姊妹们在一起总是高兴的。
    贾政贾赦今年都不在家,重阳就又是东西二府和薛家一道过的,因为人多,实在是热闹得不行。
    重阳后又过了两日,贾母接了湘云来,薛姨妈今与黛玉同住潇湘馆,湘云来后便和宝钗住在了蘅芜苑。
    湘云本是今年七月的婚期,不想四月时卫若兰之母得了急病去世,这撞上孝期,又须得等上三年光景。
    好在卫史两家都对这门亲事甚为满意,卫若兰不仅生得英武俊美,而且人品出众,确实是好儿郎。
    史鼎与史鼐商议了,也让妻子去与湘云说,都道孝义为先,既然如此便三年后再议佳期。
    卫若兰知晓未婚妻如此体谅宽阔,更视为珍重,虽还未成亲,但心中已是事事以湘云为先。
    众人闻说都叹二人情深缘重,想来往后也定能和气顺遂一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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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蝌此行为薛玄带来的正是人形带叶参,好人参并不稀罕,他们这样的人家就更是不缺,但这一味实在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