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参与会试的举子,足有三千四百余人……怎么状元就只有一个呢。”
    贾环无奈笑道,“就是这样那才叫稀罕呢。”
    琼林宴饮,打马游街。
    进士及第是何等的风光,而历来中状元者都是最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陈文景还是前科状元呢,不过那时咱们也没去凑热闹就是了。”
    他如今已升迁国子监祭酒,官至四品了。
    “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秦至俞和文华殿大学士白晋虹,还有两位翰林院的修撰为副考官。”
    薛蟠点了点头,“舅舅说,这个白大学士极其推崇孔孟之道,说不定此次试题也会有所体现的。”
    “每年会试的主考官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不都在京师学子中广为流传么,哪怕是能从中揣摩出一丁点儿的端倪,就是一辈子的运气了。”
    说实话贾环和甄宝玉也在一块研究过,但到底如何,只有在见到考卷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毕竟所有试题都是由陛下亲自阅准回复的,不可能都凭着个人的好恶。
    谢修不知从哪条路跟了上来,也掀了窗幔凑过来说话,“今日贡院人多,你留意些,别被人挤坏了。”
    “我是去考试,又不是去打仗,你们一个个的未免也太小心了。”
    离贡院越近,他们就越是七嘴八舌的嘱咐,贾环又不舍得驳了众人的好意,只胡乱答应着。
    “三爷,到了。”
    马夫不说他也听得到,车外的声音愈发嘈杂了。
    会试的举子从五湖四海而来,比乡试时多了数倍,贾环因就住在京内,自家又有马车,所以还算早到的。
    门口围了许多禁军,监场御史已经开始了第一轮搜查。
    会试的搜检比乡试要宽松一些,乡试是最严的,先要进到屏围内脱下衣物搭在架子上,再换上里头贡院统一的衣裳。
    会有官员一一检查脱下的衣物中是否有夹带,片纸只字都不行,连头发都要当着御史的面散开重新梳一遍。
    到了会试就不必入围屏脱衣了,一是因为乡试的搜检甚为严苛,绝无作弊的可能,能考过乡试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二是参与会试的考生都已是举人了,总不好太不顾脸面。
    但会有监场御史和搜检官两轮搜身,确保衣裳鞋袜内没有夹带作弊书纸。
    一旦在衣物身上或所携考篮中查出夹带,不仅会被削去功名贬为庶民,还将送至吏部问罪流放。
    贾环记得乡试的时候就搜出几十个夹带的,甚至有人把作弊的夹子书封在蜡烛和糕点里,但还是被查了出来,吓跑了几个直接弃考了的。
    “我进去了。”
    考篮已经被小厮搬过去了,他下了马车,劝说道,“你们都快回去罢。”
    贾蓉还记得乡试时他出贡院的样子,脸色那么不好,哪里能放心得下,“三叔,九日后我来接你。”
    “好,回去吧。”
    贾环余光往街边的小巷口看了一眼,随即笑着摆了摆手,便不再看他们了,径直入了贡院的大门。
    ……………………………
    芦枝站在墙角探头,“三爷看着心情不错呢,想来有几分把握。”
    身边的侧生也道,“是。”
    “你个闷葫芦,能不能蹦出别的词儿来……哎?弘王殿下和雍王殿下怎么也来了。”
    不远处驶停一驾御用的大车,水钧和水铮从上面走了下来。
    薛玄放下窗幔,淡淡道,“冬假才过,朝中无事,除会试与殿试外也没什么可忙的了。”
    “陛下便让他们每隔一日亲自带兵在号舍外巡绰。”
    芦枝从怀里掏出一包红枣栗粉糕,“侯爷,您别太担心了,号舍全部修葺扩宽过,供给的炭也足得很。”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侧生嘴里塞了块热糕,“赶制的那批袍子我都看过的,十分厚实绵软,足以御寒了。”
    薛玄捏了捏眉心,“准备得再多,这九日也是不好熬的,怎么都是难为他了。”
    “不过……我相信他。”
    芦枝立刻道,“三爷是我见过除了您外最聪慧的人了!”
    侧生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用眼神在疑惑,你怎么在附和主子话的同时还不忘拍马屁?
    薛玄默默无言,手上捻着一串沉香木嵌金珠团寿纹十八子。
    这还是大年初一去月蜃楼的那天,贾环一时兴致起来,新做给他的。
    “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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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坐在号舍里的贾环,确实是有些惊住了。
    好容易过了重重搜检进了大院,看着这一排排重新翻修过的号舍,真是大不一样了。
    砖墙光滑,原本狭小的床板也加宽了,好歹现下是能伸直腿了,放上自己的铺盖就可以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