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乌云嘴上叼着个小花篮从后院跑了过来,“呜呜。”
    赵姨娘笑着走过去,一看原来那篮子里装得满满都是青虾,“呦,这么多呢?有没有乌云的功劳啊?”
    乌云将篮子放在地上,咧着嘴吐舌头,“汪!”然后就想往她身上扑。
    “唉唉,我今日穿得可是新衣裳,不行不行。”她往边上趔了一下,乌云还以为这是在跟自己玩,于是扑得更高兴了。
    赵姨娘忙在榻上坐下了,他便招手让小家伙到身边去,“来。”
    乌云甩了甩毛,跑过去在他脚边趴下了。
    晴雯和芳官拎着另一只小花篮也过来了,后边是香扇带着雪球,“湖里的虾竟这样好上钩,这会子功夫得了这样多。”
    “这虾炸酥了好吃。”
    既然决定了吃法,芳官就将两篮子虾送到小厨房去了。
    赵姨娘坐着和晴雯几人说了会子话,叫这几天伺候注意着些,毕竟殿试在即,不好真的半路生出什么病来。
    “得了,我也回去了。”她从座上起身,把乌云和雪球也给牵走了,要带回甘棠院养几日玩。
    没多久芳官就回来了,那虾是剥了壳炸的,蘸着八和齑一起吃最相宜。
    春日里,贾环的肠胃不好吃这样油腻的东西,便起身回了卧房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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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一,大淳朝殿试日。
    天还未亮,参与殿试的贡士便要在右福门外等候。
    为此,贾环前一日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就睡下了,不然根本养不足精神。
    黎明之时,考生先由御史与内侍官两轮点名,再有皇宫侍卫按序列队带至启文殿。
    今科贡士三百一十五名,却连殿前青砖空地的一半都没占满。
    “跪——”
    殿试前要先在启文殿前赞拜皇帝,再入保华殿散卷应试。
    贾环不是头一次入宫,也不是头一次来启文殿,更不是头一次见皇帝,所以没觉着有什么。
    但天子威重,他边上这个五十多的老人家,腿都要抖成筛子了。眼看差点就要站不稳,贾环忙伸手扶了一把。
    御前失仪是大不敬,这般上了年纪才中贡士,若功亏一篑岂不是太不值了。
    老人家投来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正好该按序进入保华殿了,内侍官照着手中的名册念字,众考生缓步默声入内。
    殿内极为空旷,每人一张独书案,已备好了笔墨等物。
    贾环在属于自己的桌案后坐下,目光放在策题上,殿试只考一道策问,题长也就二三百字。
    这题是陛下亲自出的。
    待到所有人都坐稳后,才能开始答题,在日暮时分交卷,明日一早就能评出三甲。
    ‘自昔帝王创造丕图,必有贻谋,以为长治久安……祖宗良法美意,岂能悉袛承而无弊乎?……其各直述以对,勿瞒勿隐……’
    贾环轻轻松了口气,这样的题从前他和陈文景还有甄宝玉都作过应对,陛下没想着为难众人,所问都是历来自有的。
    众人皆落座后,鸣钟敲过三声,便是可以动笔了。
    殿内监试官与巡绰官众多,除此外其余官员不得留在殿内,整个保华殿只有笔尖擦过纸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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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薛玄自东宫用过饭出来,一路到了启文殿,水钧和水铮也在。
    “我就说吧,他肯定要来的。”
    水钧抱臂站在门口,朝着皇帝眨眨眼睛,“离殿试结束还有一两个时辰呢。”
    来人进了启文殿请安,“参见陛下。”
    “快坐。”承湛帝笑着让德禄上茶,“这时候,考生们也该吃过午饭了。”
    水钧看了看不远处保华殿高高的飞檐,“从前不知,这殿试午饭的规制是谁定下的啊?就两块桂花糕,两个馒头,一个饼一盏茶,忒小气了些。”
    水铮放下茶盏,淡淡道,“光禄寺。”
    薛玄坐在太师椅上,闻言无奈摇了摇头。
    原本想着从中运作,将这顿饭改得稍微丰盛些,只是贾环预料到了,先一步警告他不许做这种事。
    会试重修号舍还有那批厚袍子,好歹也算是造福考生,还能给清贫人家添件衣裳,但殿试这一顿饭根本不值当费功夫,只要能吃饱不就行了。
    薛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从前太祖时定下的例子,是两个馒头一碗汤,现如今还算是好的。”
    承湛帝摸了摸脸,“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啧啧,就是小气。”
    皇帝拿起案边的枇杷就朝门口扔了过去,“你如今管着户部呢,你去找光禄寺卿说去。”
    水钧伸出手掌一把接住,然后将枇杷剥开皮放进了嘴里,“说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