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生气也是无用,还不如多为薛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俯身亲了亲贾环的脸颊,“就知道,环儿还是心疼我的。”
    才下朝不久,如今不过辰时二刻,两人便携手回了春山居用早饭。
    现下已是九月,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寒了,入冬后病人体弱血虚,就更不利于医治了,此事万万不能耽搁。
    失态紧急,薛玄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玉州。
    “每一日都要给我写信,写信前净手。只能用信鸽,不要遣信使回来,包括向陛下禀告公务也是,免得增加风险。”
    贾环总是怕自己忘了什么,所以隔一会儿冒出一句叮嘱,说完还要薛玄逐字背诵,漏了一个字都不依。
    “最最重要的就是病源,玉州没有洪水和干旱,俞江也没有鼠患蝗灾,不会无缘无故就蔓延出疫病来。”
    薛玄将他说的话都记下了,“到时候我会和单尚书、还有同路的太医商议,一定拟出个最可行的章程来。”
    他神情凝重,“我最担心的是,京中怕也要不安稳了。”
    距离俞江的疫病发作已经过去十来日了,玉州和紧邻的牧云府怕是已被殃及,若再带连京城……
    “我得去找一趟谢俨。”贾环立即从榻上坐起身,“晴雯,给我换身衣裳。”
    薛玄见他这样用心,也不忍拦着,便道,“那我去见一见母亲和妹妹,大约午饭时候回来。”
    “正好,你替我带封信给老太太。”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会在午饭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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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到大理寺的时候,正遇上谢俨带着人往外走,便小跑了两步上前,“景阙哥哥。”
    “你怎么来了。”
    谢俨见状便扭头对着禁军首领吩咐了几句,然后带着他进了大理寺,“这时候没在吏部,却赶着往我这跑,有事?”
    贾环喘着轻咳了一声,从袖中另拿出一张折起的素笺,“你看看这个。”
    “这……”
    他一眼扫过去便知是贾环的字迹,看完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会找机会和陛下商议的。”
    “陛下定然担心引起恐慌,届时京城内外都要不安稳了,所以一定要趁着现下还安定,快些办。”
    为了保证京中的安稳,首先得查出近日从玉州和牧云来的人,再将这些人集中在一起让太医挨个排除。
    谢俨点了点头,“我明白。”
    “倒是你,何苦跑一趟,这信让人送来也是一样的。”
    他抬手替贾环拢了拢斗篷,“薛玄将要离京,你的身子本就弱,不如就住到我那儿去。谢修整日无事,也能看顾着些。”
    定城侯府离吏部只隔了半条街,贾环偶尔也会就近在谢俨那儿用午饭,然后再回吏部上值。
    “哪就这样娇贵了。”眼看将要午时,他不好多待,又嘱咐道,“景阙哥哥万事小心,我先回了。”
    谢俨将人送出大理寺的门,看着他上了马车才离去。
    贾环回到春山居的时候,薛玄也才回来,正在吩咐钱椿采买东西。
    芦枝从外头跑进来,手上拿了个册子,“三爷回来了。”
    “这是什么?”
    “是京中各处店铺的库存盘点,侯爷要过目的。”
    贾环接了过来,京城三十七家米行的存量,足够整个顺天府吃三年,更不必说还有户部管辖的几座大粮仓。
    薛家各地的商会,一向懂得居安思危,何况是天子脚下的京城。
    午饭后,天突然阴沉了下来,屋内暗得出奇,只能如夜晚一般点上烛灯。
    这时候,二人才有时间好好说说话。
    薛玄将辟寒犀取了出来,为卧房驱除寒气增添暖意。
    贾环喝过药就换了衣裳躺在床上,闻着百合香的味道心里也慢慢变得沉静,“明日什么时候起身?”
    “还是和环儿一起。”
    他放下床帐,“是不是困了?”
    贾环点点头,一上午耗费了太多心神,又胡思乱想了一通,如今放松下来就愈发疲倦,“你快上来,睡会儿。”
    薛玄掀开被子将人揽进怀里抱着,又亲了亲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一切都会没事的,你放心。”
    困意上涌,他垂下眼睫,意识开始模糊,“但愿如此。”
    “因着要出远门,我得进宫一趟和两位老圣人吃顿晚饭,再说说话。”
    贾环嗯了一声,“应该的……应该的……”
    薛玄蹭了蹭他的脸,语气亲昵,“环儿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嗯……嗯?!”他吓得都有些破音了,睡意也全然消散,“你说什么?!咳、我?”
    薛玄端过床头的热茶喂了他一口,“只是吃顿饭,若是环儿还没准备好,不去也没什么的,别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