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听了一路的话,将进春山居时又问,“各庙中放堂舍钱如何?”
    “早已办妥,善堂中亦放了金银各二百两,我哥哥另带着人去城外救济去了。”
    如此才好,他点了点头,便轻声道,“左右今日无事无客,你将家下人的赏钱散了,在各处摆上小席,全当是吃了我的贺酒,手上有活计的也停一停。”
    钱椿忙跪下磕了头,“谢三爷的赏。”
    “去罢。”
    贾环和薛玄一道进了春山居,便见乌云和雪球趴在池子边打瞌睡,“大热天的,还不进去。”
    两只小家伙听到声音抬头望去,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进了正堂。
    晴雯、云翘、香扇、还有蕙儿和铃铛也都备了寿礼,不过是些汗巾、香囊和绢袋儿等小物,这都是自己的心意,他自然一一收下。
    “午间就吩咐下去了,厨房备了一桌极精致的席面。”
    铃铛午后在小厨房待着解闷,便笑说,“从金陵送来的鲟鱼,还有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猪。”
    她伸出双手夸张地比划,“薛二爷让人送来的鲜藕和西瓜竟有这么大,可是见都没见过,真难为有人种出来。”
    晴雯捏了一把她的脸,“没见世面的,在厨房待了一下午还没吃够?”
    “哈哈……”众人都笑起来。
    云翘和香扇送过贺礼便上了二楼收拾卧房并铺床、捡衣、点香等,又问,“饭食摆在何处?”
    贾环道,“将那张紫檀月牙桌挪到露台上,就那儿吃。”
    薛玄正吩咐人备水给他洗澡,“多挂两个药香囊在外边,湖里的莲花都开了,免得有虫子进来。”
    丫鬟们收拾妥当,将露台的帐子放了下来,又点上琉璃羊角灯,几人便出了春山居。
    贾环脱了罗衣只着内衫,一面往外去一面问薛玄,“你做什么呢?”
    “环儿先去,我就来。”
    他身上出了点汗,闻言便推开琉璃隔门往浴阁去了。
    夏日里的浴阁也不是好待的,所以贾环洗得很快,等到他出了池子穿好衣裳,薛玄才进来。
    “慢吞吞,你是属蜗牛的吗?”
    薛玄不禁一笑,上前揽过他的腰身在眉间亲了亲,“一天天的,哪里来这么多可爱的话。”
    这屋子里还满是热气,他才懒得让人抱,“远些,我要出去了。”
    贾环推开人,又连声催他去洗澡,“今日高兴,我要开一壶新酒,你快点出来。”说完便出了浴阁往卧房去。
    房内和露台上都放着冰盆,眼下太阳落山了格外凉爽。
    明儿又是休沐日,所以即便今晚沾了酒也无妨,反正不必早起,可以好好歇息。
    李素将饭食拿了上来摆在月牙桌上,冷盘热菜、荤素鲜汤、并糕点果子,还有青梅酒和石榴冷水,另有一碗三鲜银丝面。
    他将碗筷等备齐,又道,“小厨房夜里备的是椰汁芋头、桃胶雪莲和四果汤,公子想用哪一样?”
    “今年送来的椰子甜么?”
    李素道,“嗯,甜的。”
    贾环坐在桌边,“那就吃这个,其余的让小厨房做了送给丫头们,你也吃饭去罢。”
    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成日里呆呆的,别忘了去领喜钱。”
    “好,谢谢公子。”李素腼腆地笑了笑,替他们斟好酒后便退下了。
    薛玄洗过澡出来时,他正在吃面,“饿了,就没等你。”
    “哪有叫小寿星等人的道理。”
    贾环哼了哼,端起海棠杯与他碰了一下,“好在明日不用上值。”
    虽是正撞上休沐,但贾环的酒量极差,薛玄还是在席上哄他多吃饭菜,免得宿醉头疼。
    吃过饭,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
    因着时辰还早,便将露台的月牙桌撤了,仍旧铺了席居放上矮几,备了瓜果甜汤。
    月明星繁,放眼园中疏林如画,藤萝掩映,奇花异草,竞相争妍。
    微风一过,湖面绉起碧波,令人神清气净。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看月亮,贾环头靠着薛玄的肩膀,不禁叹道,“还是夏日里舒坦。”
    “今年的生辰礼。”
    薛玄将一个梨木嵌白玉花瓣方盒递到了他面前。
    贾环抬手打开,里面是一对翡翠玉环。
    露台上烛光昏暗,但这镯子寒光四溢,其间没有一丝杂色,犹如月华所凝,冰润照彻。
    “从掸国寻来的新料子,那产出的山矿是早年我让人买的,往后出了一样的也不会再放出去,世间仅有这一对。”
    他将镯子拿过细看,确实漂亮得像一汪清泉,“咱们这里向来只爱艳夺春波、色泽鲜嫩的翡翠,这倒是真稀奇了。”
    贾环的手腕上还带着从前薛玄送的那串粉碧玺,上面坠的小福瓜就是莹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