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身世谜团
    程听枫已经六十多了，头发花白，却颇有一股旧式知识分子的气质。
    苏世清领着谢彦辰来到她办公室，谢彦辰将买来的礼物放在沙发上，程听枫站了起来，温柔握住苏世清的手，眸底尽是欣慰：“世清，本来想下楼接你，但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教授，没关系，快坐下。”苏世清扶住她缓缓落座：“去年在英国那边，没回来看您，心里很歉疚。”
    “傻孩子，瞎歉疚什么呢。只要你过的开心，我就满足了。”程听枫看向谢彦辰：“世清，这位是？”
    苏世清介绍说：“谢彦辰先生，PM公司的CEO，我的同事和...”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会儿，怕程听枫接受不了，于是掩饰道：“...好友。”
    谢彦辰虽然有几分不满，但还是礼貌微笑：“程教授，幸会。”
    “谢先生，很高兴见到你，”程听枫笑颜柔和：“我们世清第一次带人回来，孩子，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谢彦辰心底很开心，走到程听枫面前，苏世清身旁。
    程听枫又握住他的手，默默念道，好，好啊。
    她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红包，给这两小伙子一人递了一个，缓缓道：“自从我们世清20岁那年起，每年我都专门备了两个红包，就等着送出去的这一天呢。”
    苏世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教授，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世清，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没有孩子，一直将你视如己出。”程听枫笑说：“知子莫若母。”
    谢彦辰诚恳道：“谢谢教授。”
    程听枫对谢彦辰说：“世清这孩子，身世坎坷，命运多舛，我一直很心疼他。他是所有孩子中最有天赋的那一个，我在艺术系教了那么多年书，他也是最让我骄傲的那一个。谢先生，以后就承蒙你照顾小苏了。”
    谢彦辰颔首，郑重道：“好。”
    程听枫又拉住苏世清的手：“世清，我知道你无法原谅你父亲。但是，单纯在艺术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天才，也正因如此，你母亲才会被他迷住。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办这个福利院，要将你带在身边养大吗？”
    苏世清不解地看着她。
    程听枫说：“当年，在国央美术院，我只是一个没有文化，农村出身的保洁员。你父亲当时年纪轻轻就做了院长。他对艺术的追求堪称偏执，由于我工作认真细致，得到认可，他便安排我专门打扫他的书房。”
    说到这儿，程听枫眼中似有光芒：“在教你母亲的时候，他偶然发现我也有些许艺术天赋，竟也允许我随你母亲一起学习。你父亲，苏墨然先生，当时和我说...”
    程听枫脑海里回忆起数十年前的那段画面，竟如此鲜明。
    *
    苏墨然一袭青衫，面容俊秀，斯文儒雅，戴着圆框的眼镜，对程听枫说：“对艺术的追求，即人对美的追求。不因性别、年龄、身份而有任何差别。纯粹的艺术，是纯粹的美学。”
    魏月华本在低头作画，听见此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爱意流转。
    程听枫感动道：“谢谢苏院长，谢谢苏夫人。”
    魏月华问：“程女士，我没记错的话，你本名是叫做程丁凤？”
    程听枫点头。
    魏月华说：“随我们一起作画，得用个更诗意的名字才好，就叫程听枫，你觉得如何？莫听穿林打叶声，但可以听枫声。”
    程听枫说：“我很喜欢，谢谢夫人。”
    魏月华说：“待墨然教了你基本的之后，你可以报名参加考试，也去上大学。”
    程听枫茫然：“夫人，可我都快三十了...”
    魏月华鼓励她说：“作为墨然的弟子，无论多大都不晚。”
    程听枫已经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想起这时候，魏月华已经怀孕了，便主动提出愿意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魏月华感谢了她的好意，转过头问苏墨然说：“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程听枫看见，苏墨然笑意温柔，眸内尽是一种幸福浸染的光亮：“想好了。浊世红尘滚滚，我愿他一世清明，就叫苏世清。”
    *
    由于那时候，高考已经不限制年龄了。得到苏墨然的亲自指导，加上自己的努力，程听枫在30岁那一年考上了艺术大学，并念了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之后，来到A市艺术大学执教。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听说了苏家的惨案。
    苏世清那会儿还很小，却没有人愿意收养他。
    于是她便下定决心，她要将苏世清养大，将苏墨然和魏月华的孩子抚养成人。
    听到这一段往事，苏世清内心震撼不已。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极其糟糕的人。
    他低声呢喃道：“为什么？”
    程听枫握住他的手：“世清，人是复杂的，人性是幽深的。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墨然先生会变成那样。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世清。你的父亲很爱你，你的母亲也是，你是他们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
    吃过午饭，两人从福利院回去的路上，苏世清一直沉默不语。
    谢彦辰一边开车，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世清，你还好吧？在想什么？”
    苏世清将头靠在玻璃窗上：“苏墨然。”
    “程教授口中的他很温柔。”
    苏世清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
    “世清，别想那么多，那些都过去了。程教授是希望你明白，你父母是爱你的，她也是爱你的。更重要的是，”谢彦辰放低声音：“我也是爱你的。”
    “谢谢。”
    “今晚还有安排吗？”
    苏世清看了眼腕表：“晚上八点，要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
    “我们世清又要拿什么大奖呀？”谢彦辰好奇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国内奢侈品设计界最重要的【璀璨之夜】？”
    “嗯。”
    璀璨之夜是国内奢侈品设计界的顶级盛宴，由国央设计协会主办，一年一度。晚宴上将会颁发“最佳设计奖”，“最佳创意奖”和“最佳新人奖”。
    其中，“最佳设计奖”被称为奢侈品设计界王冠上的明珠，是行业内的最高荣誉。
    要是哪个设计师能将这个奖捧回家，绝对能在设计界名声大噪，迅速跻身国内设计师顶层，成为被众人瞻仰的传说级人物。
    以往，每当有人拿下这个奖项，都免不了激动地声泪俱下，甚至当场嚎啕大哭，回去之后三天三夜都合不上眼。
    除了苏世清。
    当年，苏世清第一次拿下这个奖项的时候。
    登上领奖台，神色如常，优雅淡漠，绅士得体。
    他的获奖感言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谢谢，我会继续努力。
    要是换作任何一个人，肯定得被口诛笔伐，被网络水军的口水淹死。
    只有苏世清，也只能是苏世清。
    因为他那一年早些时候，已经在国际上拿下了更重磅的奖项，故此波澜不惊。
    从那开始，苏世清就被设计界捧上神坛，成为了众人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更令人心肌梗塞的是，这个奖项，苏世清还不止拿了一次。
    谢彦辰似乎记得，他家同样的奖杯好像已经有两三个了。
    在分配才华的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谢彦辰骄傲道：“世清，我有预感，你这次肯定又能拿下大奖！”
    苏世清笑意淡然：“彦辰，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高兴？”
    “当然，我家世清取得任何成就，我都很开心。”正好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谢彦辰侧过身，在苏世清唇上吻了吻：“拿了大奖，晚上回去要好好庆祝一下。”
    苏世清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怎么庆祝？”
    谢彦辰咬了咬他的耳垂：“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