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很简单哦，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晋升了。”

    弥生知道童磨为什么不愿意说了，怎么简单的方法，从童磨嘴里说出来，弥生肯定会当成陷阱避而远之。

    我预测了你的预测。

    弥生叹了[kou]气，感觉自己输了。

    “中级区和高级区一直缺人手。”安娜后面解释说：“两边需要做的事区别很大，这边只是照顾下杀伤力不大的小可爱，重复劳动的事情毛毛虫都能做不是吗？”

    弥生抬眼看安娜，漂亮的小姐姐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她笔直地站在窗边，窗外的光斜斜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纤毫毕现，光滑透亮。

    人类的皮肤，是这样的吗？

    弥生又问：“安娜小姐，中级区是怎么样的？”

    “只能说每个区域都不一样吧。”安娜思考了一会儿说：“和低级区的小可爱们比起来，中级区的种类和情况要复杂得多，中级区本身比低级区要大很多，每个分区的情况都不太一样，所以我们基本上不会过多干预中级区，也就是说，中级区所有的事基本上由饲养员负责处理。”

    “中级区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一般都是安保部负责协助，另外那里也是研究部的重点研究对象，在中级区工作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配合研究部的工作，有时候可能还要去研究部。”

    “至于其他问题，小可爱你去了就知道了。”安娜转过身来，逆着光对弥生笑。“我觉得你会喜欢那里的。”

    弥生眨了眨眼。

    他此时并不是知道，窗外的光从安娜的身上流动到他身上，少年那双眼眸正如童磨所形容的那样，熠熠生辉流动着血[se]的光芒。

    唯一面对此盛景的安娜依旧保持着她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闹闹不安地问道：“弥生，你真的要去中级区吗？听起来好像也不太妙的样子……”

    “低级区就会安全了吗？”弥生喃喃道：“现在看起来是安全的选项，但是一直待在低级区就什么都不知道。你看到饭堂里那些同事了吗？”

    “昂？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工蚁吗？”弥生说：“沉默、冷静、有序，没有过多活跃的情绪，我见到他们表情最丰富的时候，就是童磨第一次出现在饭堂的时候。”

    “你这么说起来，好像真的是，平时的饭堂都很安静！”闹闹仔细回忆：“那会不会是因为平时那些，嗯……被吃掉了太多能量场？”

    弥生摇头：“但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童磨出现就不一样，唯一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就是去中级区看看。”

    从安娜的话中，弥生感觉到这位人力资源小姐姐必定还隐藏了一些信息，比如说，高级区和中级区都缺人，为什么没有从低级区调人上去？明明低级区还有那么多工作的饲养员。

    或许还有什么隐藏的条件，弥生符合了，所以安娜没说？

    研究中心的秘密太多了，弥生感觉自己像剥洋葱，剥完一层还有一层，并且乐此不疲。

    他露出了笑容，“无所谓了，反正很有趣不是吗？我甚至有点好奇中级区之上的高级区是什么样了。”

    ……

    弥生和黑磨见面的时间从不定时不定期逐渐稳定下来。

    所有研究过相关领域的人都会对这种可以视作“入侵”的会面警惕，每年都有数不清的普通人因为看动画片看多了，被所谓“特殊召唤”迷昏了头丢掉[xing]命的，弥生自然清楚其中的危险[xing]，但——他不在乎。

    原因和他到现在还放任闹闹挂在脖子上是一样的：因为有趣啊。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既然如此当然选让自己开心的。

    不过弥生也有小小的疑问：为什么醒来就会忘记？

    弥生拿这个问题去问黑磨，得到的答案是：“那不是忘掉了，只是你没想起来，暂时过滤掉了。”

    “这是你对你自己的保护。人的大脑不会详细地记录下任何东西，只会过滤和挑选重点记忆，否则大脑就会被路上的石头、树上的叶子之类无关重要的事物占据所有位置。同理，对你有害的其他东西，你的身体都会启动各种保护机制，努力让你在危险中活下来。”

    “很努力，非常了不起。”

    弥生觉得这话好像是对他说的，又好像对他以外的其他人说的。

    他仰头看着黑磨的笑容，叹了[kou]气，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虽然很有道理，是很有道理，好的吧。”

    他伸长了双腿，一堆金币和几个金杯被他踢落，叮叮咚咚地掉落不知道什么地方。

    今天他和黑磨聊天的背景变成了龙的巢[xue]，这是弥生自己猜的地方，毕竟除了传说中贪婪无度的龙，他还真想象不出来谁会喜欢睡在一堆金子和宝石上面。没有一点缓冲，弥生坐下的时候只能感觉到冷和硌，和舒服两个字背道而驰，简直是反人类设计。

    “原来龙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黑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总是能不问缘由接上话题：“那可不一定，不是所有的龙都喜欢黄金，这种喜好只属于部分龙。只是因为也只有这些龙会频繁出现在人类的视线里，所以人们对龙的印象就固定了下来。”

    弥生总结：“幸存者偏差。”

    黑磨点头。

    “这么说的话，龙是真实存在？”

    “研究中心里就有龙。”黑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在中级区。”

    弥生吃惊，“研究中心居然会有龙？”

    而且中级区！

    “数量不少，而且彼此差异巨大，龙的种类相当广阔。”

    弥生品了品广阔这个形容词。

    你品，你细品。

    远看是龙，近看是崽，细看全都是瓜。

    第 10 章

    “我一直以为研究中心只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十层给他的印象就是这样，难以描述，甚至有些诡异，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的危险的东西。

    尽管那些都只是低危险度。

    黑磨抿着唇笑，弥生有一瞬间感觉他这位神秘的朋友气质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当然不止，这里收纳了很多非人类的存在，种类和数量可能超越你的想象。”

    “你这么说我就有点期待了。”弥生咧开嘴笑：“我申请晋升中级区了。”

    “原来如此，”黑磨点点头，“恭喜你。”

    弥生顺势问黑磨晋升的条件，果然无所不知的黑磨先生给出了答案：“首先是坚定自我，其次是坚定的晋升理由，最后是对自身情绪的把控。”

    弥生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黑磨说得每一条都是模糊没有具体标准的要求。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怎么看我都不符合要求吧？”

    黑磨笑起来。

    看不见面容的人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有种[chun]暖花开的生机。

    突然弥生坐着的金山抖了抖，弥生坐不稳歪倒，慌乱中抓住了黑磨的手腕，被他冰冷的体温冷了个激灵，仿佛重回站在研究中心前的那个晚上，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黑磨扶着他坐起来。“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谢谢。”

    黑磨还在接着上一个话题：“符不符合，研究中心自然会判断。”

    弥生有一个瞬间还想询问黑磨关于高原的问题，然而嘴巴张开的一瞬间，他就换了个词：“这样啊。”

    黑磨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却没有刨根问底。

    弥生是真的感谢他，虽然黑磨这样做的原因大概跟善解人意、体贴都没什么关系。

    是的，几次相处之后弥生看出来了，如果要用一个具体的事物来比喻的话，他觉得黑磨像伊甸园里那颗启智的苹果，也像潘多拉的魔盒。

    它充满智慧，它唾手可摘，只是要真的问苹果，它本身或许什么想法都没有，它只是被摘下来，被吃掉，此后与它无关。

    人吃[ji]蛋的时候也不见得会问[ji]的意见，那么吃[ji]蛋导致拉肚子，也不应该问责到[ji]的头上。

    黑磨也是这样。

    所以弥生也清楚只要他问，黑磨很可能会给他带来准确的回答。

    弥生感觉自己又握住了一把破坏游戏平衡的屠龙宝刀，一刀9999的那种。

    他叹了[kou]气，真是太难了。

    好奇心旺盛的弥生，得学会控制自己不被好奇心驱使砍下那一刀，哪怕他也很想知道砍下去会怎么样。

    “对了，作为晋升的恭喜，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黑磨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朋友复杂的心情，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个东西。

    弥生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猫布偶？

    “代替品有很多，我觉得你应该比较喜欢这个。”黑磨把猫布偶放在弥生怀里，“我知道你养着一个小可爱，不过你们一直共用一个身体还是不方便，这个刚好可以作为它的身体活动，只要把它挂上去，还可以随时拿下来。”

    弥生呆呆地抱住布偶。

    黑磨以为他还有其他顾虑，很快补充道：“不用担心，这个布偶放在这里很久了，而且我也好好放了警告，研究中心里的龙都不会对它下手的。”

    弥生心里一动，想起之前和童磨试探时那股不自然的焦味。“你在我身上也放过类似的警告吗？”

    他和弥生对上了视线。

    起码弥生自己是觉得他们对上了视线。

    他以为黑磨至少会慌乱或者道歉，结果黑磨自己也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应该是你上次喝的那杯茶。”

    “是我一时疏忽了，毕竟你每次呆的时间不长，我以为应该没什么影响，却忘了这件事。”

    弥生：“会有什么影响吗？”

    黑磨保守地回答：“你还在研究中心里就没什么问题，危险的时候或许还可以帮上一点忙，我住在高级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总会对下游有震慑，举个例子的话，大概像熊猫圈地？”

    弥生诡异的从他疑问的升调中读出一点卖萌的气息。

    “为什么会把自己比喻成熊猫？”

    黑磨好脾气地笑道：“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把我比喻成熊猫了吗？我觉得很有意义。”

    弥生：“……”

    不是，这种比喻哪里有意义了？

    黑磨迅速拉回话题：“在研究中心之外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在外面，完全不了解世界，但只要研究中心里，你就会是安全的。”

    “是这样吗？不会像那谁的石榴籽，有吃完就得留在这里的之类的负面效果吗？”

    “冥府的石榴籽还有这种作用吗？”黑磨沉思：“如果是这样倒算不上是什么负面效果……”

    “喂喂！”

    黑磨笑道：“我开玩笑的。”

    “不过也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多来看看我。”

    “嘶——”弥生倒吸一[kou]冷气。

    平生最恨打直球，真是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