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司念x向赫

作品:《他递给我一支烟

    司念知道向赫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她,然而一年过去,她的眼里还有风吗?
    司念不清楚。
    这一年的时间里,司念去过很多地方,她去江南的小镇,去西北的荒漠,去热带的岛屿,也写下很多日记。
    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
    每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都看见了很像你的人,我和他们拥抱,接吻,和他们把酒言欢,和他们不醉不归。
    他们问我有男朋友吗?
    我说,没有,但是有喜欢的人。
    他们又问,他怎么不和你过来呢?
    我说,他在为亡妻守孝,一年之后才会来找我。
    你知道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们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向赫,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是也把我的第一次生命摧毁了。
    我的眼里好像没有你喜欢的风了。
    .
    在一年之期的前一周,他在盛大豪华的邮轮上,将她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那一刻,司念知道,她已经在他的人际关系中替代了另一个女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念心中只有淡淡的悲凉。
    “怎么了?”向赫察觉出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没什么。”司念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喜欢?”向赫看着她的眼。
    “想安静一些。”
    “我以为你喜欢热闹一点。”
    司念转身面向夜晚黑色的海笑了笑,向赫注视着她被海风吹起的头发,很轻柔,就像此刻她脸上的笑。
    两人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向赫牵起司念的手回了房间,她说,她想安静一些,而恰巧,他也想安静一些。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是属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安静。
    向赫低头,视线将她笼罩,司念站在他身前,没有与他对视,她向身后的鱼缸缓缓走过去。
    “喝点什么?”向赫问。
    “水就好。”司念说。
    两人之间充斥着客气与疏离,向赫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缓步朝鱼缸走来。
    他们并肩站在鱼缸前,看着玻璃中鱼儿摆尾,欢快畅游,很长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
    “这些天去哪儿了?”向赫注视着玻璃缸中她的身影。
    “去了很多地方。”司念不冷不淡地说。
    她答应了林嘉因,不吵,不闹,遵从自己的心,而现在,就是最真实的她。
    向赫低垂着眼,眼梢是化不开的浓墨,过了几秒,他转过来司念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司念没有挣扎。
    他们之间,向赫没有错,他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人,然而司念也没有错,当向赫说出一年的约定后,她就被排在后面了,但是她能怪谁呢?人生的出场顺序就是这样,她的委屈一旦说出口,就会显得矫情,她就会变成一个迫不及待想抢别人男人的第三者。
    所以,她只能和自己过不去。
    “还想和我在一起吗?”向赫看着司念。
    “想啊。”司念笑了笑,带着苦涩,“可是有些做不到。”
    “剩下的交给我。”
    司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向赫看着她沉寂的眸,低头吻在她的眼睛上,温热顺着薄薄的眼皮传递,司念眼睛酸涩得想流泪。
    向赫吻掉她的眼泪,又小心翼翼地移到她的嘴唇上,像是安抚,像是心疼和爱护。
    这是他们认识一年半的时间里,第一个吻,却带着无法言喻的酸涩和刺痛。司念忽然觉得有些荒诞可笑,她亲吻了那么多像他的人,今天才得到他的吻。
    在向赫第二次去吻司念的时候,司念微微偏头,躲开了。
    他们的感情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了一道不知如何弥补的裂痕。
    夜已深,这天晚上,司念被向赫从身后抱着入睡,他们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在夜色中沉沦。
    “向赫,你一定很讨厌现在的我。”夜深人静,司念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突然轻声开口。
    “喜欢还来不及。”
    温热的呼吸洒在司念的耳边,司念愣了愣,她没想到他也还没睡。
    两人没再说话,各怀心事地睡去,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司念继续在那条小巷卖花,向赫每天早晨上班前都会去买一束,然后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这天晚上,燕城迎来了第三场秋雨,司念在花店没有离开,楼上有睡的地方,她平常不想回去就在楼上休息。
    夜暮时分,她站在楼上看着窗外雨打秋叶,一辆黑色的轿车闯入雨帘,男人撑着伞站在花店楼下,楼上楼下,两人隔着雨幕对望。
    过了片刻,向赫收起长伞,推开了花店的门。
    “吃饭了吗?”向赫来到楼上。
    “吃过了。”司念说。
    “买了些点心,来尝尝。”向赫坐在沙发上,将盒子打开。
    司念来到沙发前,她忍着将这些点心摔碎的冲动,站在原地无声地看着,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便是这样平淡如水,不吵不闹,也没有几句话。
    他是如此的绅士,绅士到让司念感觉不到他的爱。
    司念拿起点心吃了几块,喝了些水:“天气不好,趁早回去吧。”
    向赫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这段时间的隐忍,他倒是想让她好好爆发一回,想让她把藏在心底的不快全部发泄出来。
    “不走了。”向赫看着她说。
    司念笑了笑,这样的雨夜,这样昏暗狭小的阁楼,他说不走了。
    如果他说要等一年,她便等一年,如果他说要睡她,她便和他睡,那她该是多么廉价,多么活该。
    “我走。”司念笑着说。
    她转身去穿衣服,可她刚拿起衣服,向赫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地将她拽到身边:“有什么不痛快,都说出来。”
    “我在不痛快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想问你我和她谁重要,但我不能问,因为那会显得我很卑劣,但是,我在意啊。”
    “我想问你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但是我同样不能问,如果我问了,你说你爱我多一点,我不信,如果你说你爱她多一点,我会想杀了你,向赫,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啊,她多想和他开始,但又害怕开始后计较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怎么能争的过一个死人呢?
    司念眼角发红,向赫轻轻抚摸上她的发,喉结微动:“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和你说一说我和她的问题,但是她已经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我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她的不是,但是向赫,想到你们之间的过往,我没办法不难受。”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会说一句这个男人真好,有情有义,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可是,这件事落在了我头上。”
    这些藏在心里快要腐烂的话,是司念第一次说出来,随着她的话音落地,那些沉积在心里的郁气好像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我们之间的过往,什么样的过往?”向赫深深凝视着司念的眼睛。
    他突然知道了问题所在,她想到的他和楚梨云的过往,只是她自己猜测的。
    因为未知,所以畏惧。
    然而一直以来向赫以为她生气的只是这等待的一年。
    “我想不到该是多么深沉的爱,让你在知道她出轨的消息后还能那么爱护她,我想不到爱得有多深,才能像你那样在她离世后还要守一年,这恐怕正常夫妻都做不到吧。”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渐渐都有些疑惑了,我在想我们的相遇到底是我们的缘分?还是你和楚梨云的插曲?你想和我在一起是真的爱我吗?或者我只是你报复楚梨云的工具?后来她生病了,你把我踢开了,那天在医院她抱着你哭,说爱你,说如果有下辈子要好好经营你们的婚姻……”
    “向赫,那一刻,我是真的后悔遇到你。”
    是啊,那一瞬间,司念觉得她这辈子永远无法得到那个男人全部的爱。
    司念说完之后,阁楼内安静了许久,向赫看着她哭,看着她把情绪完全发泄出来,又看着她情绪归于平静。
    “怪我,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很爱你。”向赫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
    “我和你说过,我和梨云是家里安排的,那时候也觉得到了结婚的年纪,对梨云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所以就结婚了。”
    “婚后,我们也尝试过去经营这一段婚姻,日子也平平淡淡的……”
    一时间,向赫不该如何说起。司念抽开被他握住的手,转身来到了窗前,她想听,又不敢听。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她出轨,有我的责任,因为在那段婚姻里,我没有给到她足够的爱,所以我不怪她。”
    “之所以等一年,也是因为愧疚,如果那时候去找你,我得怀着这种愧疚和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我们的感情也不会长久。”
    “我花一年的时间把自己清理干净,我才能去找你,我才有资格去找你。”
    窗外的雨急促,男人的声音轻缓,司念心中筑起的坚硬的茧剥落了一些,但也只有一些。
    “念念,我想看见你无拘无束的样子,就像从前一样。”向赫来到窗前,从身后抱着司念。
    司念笑了笑:“是你把我拘住了,确切地说,是我被你拘住了,无论走到哪儿我都会想你,你说,我还有什么自由?”
    “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吗?你想我的时候,我在疯狂地找你,我在查你的位置,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弄丢你了?”向赫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当初你说一年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弄丢我吗?”司念的声音很轻。
    “我做好了用三年、五年、十年的时间去挽回你。”向赫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我和她有四年,可是我们会有一辈子。”
    背后男人的胸膛温暖,司念听着他的声音,慢慢闭上了眼。
    这天晚上,映着窗外
    的雨声,向赫把他和楚梨云的过去讲给司念听,把好的,坏的,都讲给她听。
    .
    往后的几年里,向赫用点点滴滴的温暖去化解司念的心结,时傅和林嘉因都有两个孩子了,向赫还在等司念回来,他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但他愿意等下去。
    观景酒店,0712的房间。
    司念再次来到了冈仁波齐,再次来到了这家酒店,这个房间。
    这几年的春节,她都会过来,一个人过来。
    司念看着那些朝圣者,虔诚地五步一拜,十步一跪,她也望着远处的雪山,回想着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日暮西沉,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视线,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迎着风雪朝酒店走来,远远的距离,司念仿佛能看见他眼角眉梢的雾。
    她的神山,向她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