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番外:完结以后(9)

作品:《金屋藏娇[穿书]

    容见不能承受,哭了很久,温热的眼泪落在明野的掌心,过载的愉悦混合着不多的痛苦,容见酣睡其中,不能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容见睡得很熟,没有做梦,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窗外的天色还未暗。
    恍惚间,容见有点费力地偏过头,打量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是寝殿,还是在内室的软塌上,旁边的窗户打开了一道不大的缝隙,有光隐约照了进来,但也不算很亮。
    屋里的温度适宜,非常温暖。
    他有些茫然,发了会儿呆,最后看向身旁的人。
    容见蜷缩着身体,几乎整个人都窝在明野怀里,身上盖毯子。他不是没有安全感,而是本能地依恋这个人。
    明野披着敞开的上衣,容见的侧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能听到缓慢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大约是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明野低声道:“醒了?”
    容见仰起头,发现明野半垂着眼,正凝视着自己。他身边没有折子或书籍,什么都没做,似乎在自己入睡的时间里一直这么看着,奢侈地、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容见怔了怔,幅度很小地挪动着身体,两人的皮.肉紧贴,亲密至极。
    过了一小会儿,容见还在折腾,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明野任由他的动作,容见的手掌支撑在明野的腰腹,发尾扫过明野的皮肤,明野被容见弄得有点痒,不是不能忍耐,但他不想忍下去,便伸手按住了容见的后颈。
    忽然之间就动不了了。容见有点呆,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明野挟制住了自己。
    他浑身酸痛,以前运动会一口气跑完三千米也没这么累过,又试着挣扎了一下,也只是无用功。
    明野其实没用什么力气,只见容见仰起头,眼眸湿漉漉的,不久前才哭过,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片刻,笑了一下:“怎么不叫哥哥了?”
    容见:“?”
    一想起那时发生的事,自己的哭泣、恳求和眼泪,容见不由面红耳赤。
    这个人还有脸说。
    叫了那么多声,一点用也没有,只会欺负得更狠。
    容见的鼻音很重:“不叫,又没用。”
    明野抬起手,搂着容见的腰,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手臂撑在他的脸颊旁,用引诱的口吻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容见很固执地不愿屈服。
    明野笑了笑,胸腔一震,俯下.身,吻住了容见的嘴唇。
    容见微微喘息,张开了唇。他以为明野是想做,也没打算拒绝,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明野没有那个意思。
    他吻得很轻,细细密密地落在容见的脸颊和鬓边,但没什么情.欲,是纯粹的怜爱和不舍。
    容见的手勾着明野的肩膀,慢慢闭上了眼。
    明野直起身,打横将容见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他抱得很轻松,推开两扇门,走到寝殿,把容见放到了床上。
    理智回笼,容见觉得方才的自己笨拙至极,他在床上打了个滚,滚到最里面,又被明野捞回来了。
    这次是很正经地问:“饿了吗?”
    容见点了点头。
    明野拉了下旁边的铃铛,响声顺着绳子往外传开,但房间内依旧是安静的。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明野没让人进来,站起身说:“我去拿。”
    容见松了口气。他不是古代人,与人的界限感很强,平常就不习惯外人的侍奉,何况是这样的私密时刻,更不想被人看到。
    他站起身,走起路来有点奇怪,和平常不太一样,能清楚地感觉出来。但身体很清爽,应
    该是睡着的时候,明野替自己洗过澡了。
    然后,随手找了件明野的袍子穿上了,尺寸过大,但也能穿。
    明野端着饭菜进来,摆在桌上。菜色不多,但都是容见喜欢的。容见曾问过明野喜欢什么,明野没有骗他,说对饭菜不挑,能入口就行。
    吃晚餐的时候,两人聊了很多无聊的、乱七八糟的事,这样的平凡生活却比容见想象中所有美满的事都要幸福。
    *
    天气越发冷了,容见缩在永安殿中,不想出门。
    但今天还是要出去的,因为和明野约好见面。
    是他们夏天去摘莲蓬的地方,残荷未尽,正好去湖边听雨。
    准备出发前,容见在桌前写了会儿东西。
    桌案是他们俩一起用的。明野换了张更大的桌子,分成左右两边,容见这边摆了各地的奇闻异事,以及感兴趣的书。
    上大学的时候,容见练过毛笔字,但一个现代人,写出来的字也只能是兴趣爱好,不算擅长,写起来很慢。后来无意间发现了眉黛可以像铅笔那样用来写写画画,但又太短,也不好用。
    明野知道后,用珍珠磨成薄片,又沾成笔的形状,拿给容见用了。这样的小事,交给内务府办,也不是不行。但明野到底还是自己做了,在等待容见醒来的琐碎时间里,也做好了。
    容见放下笔,挑了件灰毛披风。
    布征问道:“殿下是要同陛下一同用午膳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人都开始称呼容见为殿下了。
    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容见还失神好久,但他没问为什么,也没有制止。
    走出门后,外面果然很冷。
    其实披风是明野的,容见喜欢穿明野的袍子,就是尺寸大了些,明野似乎很怕他跌倒,出门时牵手都握得很紧。
    容见觉得他把自己想的太脆弱了,但握手的时候也没拒绝过一次。
    此时已是深秋,剩下曾来过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枯萎的荷叶,雨打荷叶,声音却十分动听。
    容见坐在围栏边看残荷,明野是站着的,替他撑伞,外面下着雨。
    外面还有几个侍卫,离得不算近。
    容见侧耳听着,夏天那会儿,他还很怕明野,虽然有莫名的心动,但从不敢想得太多。此时回忆起从前的事,指责道:“你当时吃我的莲子,又咬我的手,很痛。”
    雨水落在油纸伞上,从边缘滑落,半滴都没落在容见身上,明野“哦”了一声,但没有认错的意思。
    容见疑惑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咬我的手。”
    以前不能问也不想问的话,现在都可以诉之于口了。
    明野低下头,目光落在容见身上。
    其实明野当时想的很简单,容见的手指修长纤瘦,比剥开的莲子还要白。
    时至如今,明野还记得容见的神情,又惊吓又害羞,有一丝胆怯,那么凝视着自己。
    所以他坦白道:“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这么一句前后都不着调的话,容见竟意外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抿了抿唇,决定不再追究了。
    听了小半个时辰的雨,容见又问:“那冬天的时候,下了雪会是什么样子?”
    明野没有回答。
    他在太平宫生活了这么久,对于这些景色都没怎么注意。他对逛园子这样的事没什么兴致。,对美人、珍宝也不热衷,基本没有什么生活上的乐趣。
    容见则不同,他工作的时间不能过长,总是觉得无聊,也需要人陪,否则就恹恹的。
    明野总是陪着他,于是回答道:“等下了雪,我们再来看。”
    冬天的事要等冬天才能知道,而他们之间有一生
    的时间。
    半刻钟后,布征进来了,走到明野面前,说是边疆有件急事要立刻着手办理。
    容见说:“那我在这等你。”
    明野说“好”,又叫来外面的侍卫,准备将手中的伞交出去。
    容见拽住了明野的衣袖。
    他不愿意麻烦别人做这点小事,接过伞,解释道:“我自己撑好了。”
    但明野是不同的。
    明野是他的男朋友。
    侍卫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正打算恳求时,明野却没强求,叮嘱道:“要是冷了就先回去。”
    容见看着他走远了,才重新转过身,看向空空茫茫的湖面。
    等了小半个时辰,明野还未回来,也没差人来,容见便会一直等下去。
    没料到却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明野,容见也没兴趣,那人却似乎快进来了。
    侍卫好歹将人拦在了亭子外,连声道:“大学士留步。”
    容见偏过头,见到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高挑文士站在外头,并未撑伞,拱手道:“臣有一眼,要不容公子说。”
    他方才听侍卫叫这人什么大学士,想必是内阁的人。
    容见慢条斯理道:“你不称呼我为殿下吗?”
    侍卫一愣,近日朝堂上为了立后与容见一事,已吵得不可开交,他是一介小卒,不想牵扯到这些事里,只觉得很倒霉,凑巧轮到今日当值,撞上这场面。
    大学士来者不善,而明野这样的帝王都要为之亲自撑伞的心上人,他们怎敢得罪?
    大学士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神情不变,异常肃穆,道:“臣有一事要奏。陛下是大昭之主,俯仰之间,一举一动,与天下万民息息相关。国不可一日无君,后位也不能空悬。陛下应当早日开枝散叶,有了皇嗣储君,江山才可安稳无忧。”
    这话说出来强硬无比,听起来似乎也颇有些道理,能将人吓唬住。
    容见听完了,弯唇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反驳:“之前的历朝历代,无嗣的皇帝那么多,也都是从宗族里挑人,明野就不行吗?”
    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叫明野的名字,很大不敬地将“无嗣”这样的话说出口。
    天下谁人有这样的大胆。
    大学生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容公子此话万万不可。”
    缓了好半天,又审视了会容见,颇为动容似的:“公子是陛下的身边人,似有故剑情深,更应为陛下考虑。成婚生子,乃人之常情,而人伦之乐,才是人间正道。在此之后,才是情爱。公子不如劝陛下立后,诞下皇嗣,方才两全其美。”
    容见坐在围栏边,瞥了大学士一眼,心平气和道:“大学士,你把我想的太善良,也太傻了吧。明野成婚生子,对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事。”
    平心而论,容见没有那样高尚和谦让的品德,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他对明野的占有欲是全部。
    大学士彻底呆住了。
    虽然容见身边没有什么侍奉的人,但太平宫这么大,他待了半年,接触到的仆从也不算少了。大学士四处打听,听得多了,总能拼凑出一个大概形象来。
    天真、娇气、话多、活泼、待人宽容,对明野一片赤忱。
    这样的性格,应当是很好吓唬,很好打发的。
    所以来这里前,大学士还特意准备两套说法,一是礼法,二是情意,双管齐下,容见总是要动摇的。
    若是容见能相劝,朝堂上再上折子苦劝,明野也该改变主意了。
    没料到容见哪一套都不吃。
    场面就此僵住,非常尴尬。
    侍卫不由抬起头,脸色骤变,跪地道:“陛下……”
    容见
    意识到什么,也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一群人,明野兀自撑着伞,站在首位。
    而大学士方才言辞铿锵有力,离得很远都能听到。
    很多双眼注视着亭子,也有人偷偷观察明野。
    大学士说的话,明野听见了,容见说的也不例外。
    不善良的容见,不许明野成婚的容见,“诅咒”明野无嗣的容见。
    甚至有人庆幸,或许此番是因祸得福了,让皇帝看清了这人的真实面目,不再沉迷下去。
    明野听完了这一番话,神情依旧寡淡,似乎不以为意,没人能看得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率先迈出脚步,向亭子走了过去。
    大臣们纷纷跟了上来,动静便很大了。
    容见还没反应过来,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后悔,但有些难堪。
    因为没想过要说给明野听。
    在一起后,他们之间从未谈论过这些问题,容见觉得没有必要,明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什么是爱。
    爱有天然的排他性。
    “容见。”
    明野一如既往,温和地叫容见的名字。
    容见仰起头,看向明野。
    明野的侧脸非常英俊,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
    雨声与残荷还在泠泠作响。
    没有提前准备,现在也不是什么浪漫的场合,但是在很多朝廷重臣的见证下,明野还是做了一个封建时代的帝王绝不该做的事。
    违背礼法,不顾人伦,与一个男子定下终生的誓约。
    明野走到容见面前,认真地说:“容见,永远陪着我吧。当我的皇后,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在场之人,无一不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他用的是陈述句,好像没有给容见拒绝的权利。
    容见怔了怔,他没抓稳手中的伞,那油纸伞跌落到湖面,随着水波飘飘摇摇地离开,他没有犹豫地说:“我愿意。”
    许下一个与永远有关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