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
    風吹動旁邊厚重的簾布,室內的燭火噼啪兩下爆開。燃燒了一整晚的蠟燭,此刻只剩下一小截,它拖着長長的煙氣,在暖和的室內來回搖曳。
    徐月見被輕響鬧得眼睫顫動,等他睜開時,外頭的日光已然刺目。
    “醒了?”簾子外傳來一道聲音,緊跟着而來的是沈銜青。
    沈銜青穿着一聲黑色的衣袍,胸前松散開,露出大片的肌膚。頭發簡單地用一根木釵綁着,眉眼間的鋒利在進來時,消融不少。
    “嗯。”徐月見看着他胸口的紅痕,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沒成想,這一撇開便看見,不遠處浴池邊的淩亂場景。
    衣服、盒子還有打翻的酒壺,零零散散地鋪在地面。特別是岸上的膏狀流體,讓人望之就能知道昨夜的事情。
    徐月見乍一看見那塊地方,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膝蓋。也不過是幾個時辰,但他卻像是被釘在那了半輩子。
    “你還沒叫人來收拾?”徐月見憋紅着臉,強行讓自己移開視線。
    “青石去安排了。”沈銜青掃了眼,毫不在意地端着手裏的溫水上前,“喝點水。”
    徐月見應了聲,才感覺到喉間幹澀得直冒煙。他半趴着準備起身,沒想到下身一扯,酸疼得他腿發軟,又摔了回去。
    “斯......”他扶着自己的腰部吃疼一聲,随即幽怨地看了眼沈銜青。
    這家夥動了那麽久,還能安安穩穩地站在原地,一點事都沒有,真叫人嫉妒。
    許是他的目光實在火熱,沈銜青的笑意斂下幾瞬,端着水上前,将人攬起來。過了會,認真地說:“昨夜你你叫得太久了,下回還是忍着點比較好。”
    徐月見這廂剛喝完一口水,乍一聽,那口水硬是下不去,堵在喉間,更何況他還聽見了,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咳咳......”徐月見險些沒把自己咳死,“你......你下次說話能不突然大喘氣嗎?”
    徐月見沙啞着聲音說完,眼睛望向帶着小厮進來的青石,不露聲色地瞪了眼沈銜青,“萬一,他們聽見怎麽辦?”
    沈銜青面不改色地拍拍他的脊背,眼神都沒分給那頭收拾的人。眉眼間只有些許疑惑,“王府有起居郎,你不知道?”
    這話問的奇怪,怎麽會有一個現代人,幹那事的時候,會想着有人記錄啊!
    徐月見臉色一變,看着沈銜青不似開玩笑的臉,腦海裏晃過不少知識點,最後擡起手顫巍巍放在他的胳膊上,抖着聲音道:“以後,咱能不記了嗎?”
    沈銜青掀眼看了下,喂進一口水後,颔首說:“自然。”
    好不容易喂下一碗水,徐月見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暗自神傷,沒想到昨夜避開了系統,卻在起居郎的耳朵裏,完成了他的第一炮。
    也是離譜。
    得虧後面沈銜青答應了他,不然他之後每一次那個都得想着外面那個人的存在,不被吓萎才怪。
    沈銜青今日還有事,徐月見沒醒之前,他就在主殿批折子,感覺到了差不多時間,他才擱筆過來。
    徐月見安穩喝完水,說起話來的嗓音也沒再如剛才那般沙啞。沈銜青心下微松口氣,正準備告假離開,眼前人卻忽然拉住他的手,眼底裏有些驚魂未定。
    “那昨夜他有沒有記?”
    徐月見琢磨了半晌,要是真有人在外面,系統不會不提醒他。而且沈銜青剛才也只是說有這個官職,卻沒說昨夜在不在。
    思來想去,徐月見還是準備問問。他可不想心底一直留存這個問題,到時候每一次,都帶着這種若有似無的陰影。
    沈銜青手一頓,在他一疑慮的目光中,認真地說:“并無。”
    “你不喜歡人多,那種事又是我們兩個的,為何要其他人在場?”
    他的話說得理所當然,緊接着估摸想到剛才的對話,繼續說:“每個王府裏都有起居郎,大一點的世家也會安一個,唯恐魚龍混珠。”
    “我們不需要,自然就空閑了下來。”
    徐月見一聽,整個人都松懈下來。知道沒人站在門口聽,他人都精神了。
    “那就一直空着,別給安了。”徐月見後怕得很,一把拉住沈銜青的手,慢慢說:“反正我也不能生子,要是有,平白浪費王府糧食不是?”
    沈銜青聽到後半句,眼底滑過幾絲笑意,伸手按在他微隆的肚皮上,“昨夜倒是像些。”
    徐月見擡眼看着沈銜青的動作,再看他笑起來的唇角,心下湧上一陣熱意,趕緊推了把面前人,“去忙吧去忙吧,別打擾我了。”
    沈銜青幫他蓋好被子,慢慢起身,一轉身,臉上的笑意便消失散盡。
    青石本帶着人小厮清理,見沈銜青出來,急忙跟上前,瞥了眼面前人的神色,便知他不高興了。
    想到前頭收到的消息,也難怪王爺要動這麽大火氣。
    “那人怎麽樣了?”行至半途,沈銜青忽然發問。
    那人是誰,不需多問。青石身子抖了下,道:“還在昏迷,太醫說許是陛下思慮太重,上回的傷沒有養好。”
    步子接連走了好幾下,直到青石以為不會有回應時,下一瞬,便停到了自家王爺冷淡到極致的一句。
    “廢物。”
    青石低頭斂下神色,并不敢吭聲,而是跟着王爺一起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皇宮此時還在戒嚴,四處巡邏的兵士來來往往,穿着灰褂子的內侍更是個個縮着腦袋,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誰人不知,當今攝政王殿下,最厭惡便是宦官。
    彼時上位時,宮內但凡有些官權的,都被割了腦袋丢在城牆上。
    本以為有了王妃,能壓壓那股子煞氣,卻不知道為什麽,皇上好似又惹怒了這厮。自上次之後,周邊的黑甲衛直接侵占了皇宮,害得他們這幾日吃不好睡不着,生怕下一秒就被攝政王拖出去處死。
    每每這麽想的時候,就沒人沒有暗自恨過皇帝。
    自己幹不過攝政王,偏還要去招惹!
    伺候皇帝的太監一見人來,急急忙忙地迎出來,谄笑躬身道:“王爺萬安。”
    沈銜青大步流心地走進去,沒有在意邊上的太監,到了殿內。守在門口的侍衛趕緊給他打簾子,恭敬地低下腦袋。
    “如何了?”沈銜青跨進去,身後有太監想上前幫他脫掉外衣,結果身高不夠,一解不開。
    沈銜青蹙了下眉毛,自己直接脫下外頭的黑色刻絲鶴氅,丢給那厮。掀開床榻外頭的簾子,看了眼蒼白面色的皇帝,問旁邊候着太醫,“怎麽樣了?”
    太醫跪伏在地面,掃了眼沈銜青的面色,小心道:“聖上上回的傷未好全,腦袋裏面還些淤血。”
    “如果再如此下去,估摸怕不好了。”
    太醫說得含蓄,話裏話外都在提醒沈銜青不要再刺激皇帝。
    沈銜青自然聽出來了,不過他一點沒在意,看了眼緊閉眼睛的皇帝,淡淡道:“皇陵還未修好,怕是不能不好。”
    太醫聞言,顫抖了下身子,苦着臉跪趴在地上,不敢多言。
    沈銜青盯了皇帝半晌後,把簾子放下,沒再理會這人。轉身走到偏殿,讓人把折子擡上來。
    青石站在門外,看着主屋裏進進出出的人,冷笑一聲。眼睛望着高聳的紅牆,紅牆的上邊是橫飛的大雁。一大片的天地裏,裏面只能看見一小方。
    就這麽無趣的地方,也稀得那麽争。
    沈銜青批完一籮筐後,已過了午時。他擡起酸痛的手,瞧着旁邊的青綠色的禦玺,想到了在王府裏的徐月見,這淡淡的顏色就像他昨夜穿的衣裳,漂亮又清俊。
    “王爺,皇帝醒了。”青石得了消息,敲了下緊閉的屋門,小聲道。
    沈銜青捏了下眉間,看着那一抹青綠,閉了閉眼,半晌應了聲,“嗯。”
    青石接了話,不敢再叨擾,揮手叫傳話的人站在一邊,自己則守在門口,就當木頭人。
    片刻後,屋內傳出動靜。不到兩瞬,沈銜青便揮開簾子出來。
    主屋的人清除得差不多,此時就剩幾個照料的人和剛施完針的太醫。
    沈銜青走上前,視線落在剛還閉着眼的皇帝身上。
    皇帝穿着明黃的衣服,長發散亂開,正靠在床頭,眉眼間透露着虛弱的氣質。看他來,身子明顯瑟縮了下,而後又裝作不懼怕的模樣,盯着他的眼睛。
    沈銜青漠然地走上前,坐在旁邊人搬來的椅子上。手指撚了下大拇指上的扳指,冷聲道:“舍得醒了?”
    皇帝斂下眼睫,細長的手指捏着被子邊,似乎是被他吓到了,整個人都有些顫。長而黑的頭發落下,将本就豔麗的面容襯了個十成十。
    更何況,那個放低的姿态,柔弱又倔強。
    碩大的龍床裏,皇帝偏瘦弱的身子在強對比下,跟一個小白兔一樣。
    這幅姿态,沈銜青不知道自己見過多少次。可明顯,有人還是吃的。
    旁邊的太醫不忍心地撇開目光,小聲對沈銜青說:“王爺,聖上身子還未痊愈,要不再等等?”
    沈銜青眉眼已經冷下來,聽到這話并不作聲,反倒是看着瑟縮在一邊的皇帝,諷聲道:“演夠沒?”
    這話一出,殿內的氣氛忽然一變,站着侍候的太監丫鬟頃刻跪下,懼怕地往床鋪那看了眼。
    而剛才還瑟縮的人,在聽到這話後,身子倏然一僵,随後延展開身子,眼眸裏醞着冷意。
    “你該慶幸皇陵現在沒修好。”沈銜青不想花時間應付這事,之前他還可能陪着皇帝玩兩下。現在家有嬌妻,誰願意在和眼前這陰毒人混在一起。
    “師傅,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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