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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在古代当爹那些年

    楚宥扬话音落下, 只见苏婵的目光肉眼可见的变化,楚宥扬迟疑了瞬,“苏姨?”

    苏婵垂下眼帘,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收敛神情,恢复如常, 玩笑道:“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家,身后都有着军师呢?”

    要克制, 楚宥扬只是可疑,并未确定,还需再多观察, 苏婵暗道,但对他仍多了两分热情。

    楚宥扬失笑,“苏姨说笑了,我们几个小辈小打小闹,何来军师,要论军师……父亲商行内倒是有不少。”

    “楚家主生意做得大, 身边能人定然不少。”苏婵奉承两句,话头一转,又回到万绣楼上, 两人重新商议敲定合作。

    谈完正事,苏婵道:“你们送来的冬衣册子我看了,花纹、样式都很是喜欢,不知能否有荣幸,提前一睹为快?”

    相处机会多,才能多观察。

    楚宥扬:“欢迎之至, 你随时来皆可。”

    “那我便叨扰了。”苏婵莞尔一笑。

    寒暄结束,两人先后走出茶楼,苏婵看到不远处酒肆铺子飘扬的幌子,忽然道:“宫廷玉液酒。”

    ……

    沉默,无人回应。

    苏婵看向楚宥扬,只见他面带疑惑,问她:“苏姨,你说什么?”

    “……”苏婵轻咳一声,“我听闻那家酒肆出了一种新酿的酒,叫什么……宫廷玉液酒,宣称比皇宫的贡酒还好喝。你若是喝酒,可以试试。”

    楚宥扬顺着苏婵说的方向看去,是一家不曾听说过的酒肆,此前楚静姝为福寿酒楼选酒,几乎将大大小小的酒家挑遍了,不曾听说过宫廷玉液酒,楚宥扬道:“大多都是酒肆噱头,不值得相信。”

    苏婵眼底神色复杂,面色依旧如常,赞同道:“你说得对。”

    互相告别,各自上各自马车。

    马车内,苏婵的疑惑终于挂在脸上,难道她猜错了,楚宥扬不是老乡?

    与楚家二房在生意上有交集开始,她便察觉楚宥扬一些行事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痕迹,之前苏婵说服自己是错觉,但在万绣楼的发展上,楚宥扬的想法,让苏婵对他的猜想有了一份实证。

    苏婵轻易答应楚宥扬与万绣楼的合作,是抱着五分试探的心思。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两句可谓是家喻户晓,楚宥扬连这都不知道,苏婵对自己的猜想产生动摇。

    ……许是真没听过,相比这一句话,苏婵对自己的判断更为相信。

    找机会再试探楚宥扬。

    那厢,楚宥扬回到万绣楼,刚踏入铺子,旁边便神出鬼没冒出来一个人。

    “宥行?”楚宥扬惊讶,宥行向来规矩,何曾见他如此鬼鬼祟祟过。

    “二哥,大哥好像有事找你,找了好几圈没找到你,特意询问赵掌柜你去哪了,看样子挺急的。”楚宥行压低声音,在楚宥齐的鼓动下,进行些许夸大。

    楚宥扬目光怀疑,宥行不是在逗他?

    楚宥扬目光落在楚宥行脸上,神情真挚不似做伪,还有两分掺和近他和楚宥鸣争端中的大义凛然。

    “……”有必要吗?

    若是这句话换做楚宥齐来说,楚宥扬对其真实性会持有怀疑,但话是楚宥行说的,楚宥扬信了,“我知道了。”

    楚宥鸣找他,定然是公事,公事与私事楚宥扬分得清,自是要以公事为重。

    楚宥鸣只要不出去,有事无事都呆在二楼临街面的雅室内,楚宥扬上楼,朝雅室走去。

    楼下,楚宥齐从一旁出来,和楚宥行站在一处,同时仰头,目光追随楚宥扬。

    楚宥扬敲门,推开雅室房门,楚宥扬进入关门。

    楚宥行怀揣希望,“大哥、二哥应该能好好交流吧?”

    楚宥齐双手抱胸,肯定地点点头,“都过了好几日,再大的气也消了几分,肯定能行。”

    两人相视一笑,楚宥齐眉梢微挑,抬起手掌,两人击了个掌。

    “行了行了,咱们别盯着了,事情还没忙完呢。待万绣楼事了,我要空出时间去见怀星。”楚宥齐提及怀星,眼睛里盛着笑意,嘴角忍不住上扬,定了婚,他可光明正大去找怀星。

    楚宥行看着便碍眼,心道怀屿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不揍他一顿。身为小舅子,揍了楚宥齐,楚宥齐也不敢还手。

    楚宥齐推着楚宥行往里走,两人没走几步,便听‘砰——’一声巨响从二楼传来,两人同时被吓得一哆嗦。

    两人面面相觑,大着胆子挪出去朝二楼看,只见二楼廊上楚宥扬脸色黑如锅底,大步流星回他自己雅室,砰一声关上门扉。

    楚宥齐、楚宥行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扭头望向楚宥鸣的雅室,他雅室房门因用力过大,正在来回晃动。

    片刻后,楚宥鸣身影出现在门口,远远便能看见他脸色难看,似乎还憋着火,啪啪两声关上门。

    声音不比楚宥扬关门声小。

    好似连这都要分一个高低、输赢。

    楚宥齐:“……”

    楚宥行:“……”

    楚静娴和楚静姝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终归是晚了一步,只看见楚宥齐和楚宥行两人紧紧依靠彼此,神色复杂至极。

    “方才怎么回事?”楚静娴询问。

    楚静姝抬头看方才声音传来的两个方向,眸中露出深深的担忧。

    楚宥齐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好心办了坏事。”

    楚宥行脸都丧了,补充道:“大哥、二哥矛盾似乎更大了。”

    楚静娴和楚静姝同时疑惑,楚静姝抓住关键,“你们做了什么?”

    楚宥齐、楚宥行如实相告。

    楚静姝:“……”

    楚静娴:“……”

    楚静姝叹了口气,“兄长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楚宥齐楚宥行使劲点头,深以为然,他们再也不敢乱掺和了。

    从中午到下午直到晚上,四人又陷入了之前的境地,甚至比之前还糟糕。两人的矛盾升级了,目光若能化作实质,位于他们中间的四人,身上许是要出现深浅不一的刀口。

    楚宥行不敢看两位兄长,此次是他出的头,虽说只是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但却是矛盾的触发点。

    他想挽回,可现目前的情况……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好不容易挨到做完总结,回到府上,目送大哥、二哥朝不同的方向回他们的院子,楚宥行和楚宥齐一同溜到安华院,见楚韶之。

    时辰不早了,楚韶之换上里衣,散了头发躺上床,听关差通禀说小五、小六要见他,楚韶之让关差将两人请进来。

    楚韶之起来披上外衫,两人就进来了,皆是一脸菜色。

    “怎么了这是?”楚韶之问,看着他们两张眉眼相似的脸上出现同一个神情,倒是觉得有趣。

    楚宥齐、楚宥扬一人三两句将白天的事告知楚韶之,眼巴巴看着他,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楚韶之:“……”

    与此同时,楚宥鸣回到昭华院。他收敛了神情,不想让妻子担心。

    江氏与他夫妻七年之久,孩子都两个了,哪能看不出他情绪不对,关切道:“发生了何事?”

    楚宥鸣不言语。

    江氏经验丰富,见状便知晓是为何,“与二弟有关?”

    楚宥鸣掀起眼皮子看向她,江氏哭笑不得,“两个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置气呢,于牧知道,要笑话你了。”

    “同我说道说道,这次是为何?”江氏继续道,夫妻俩人关上门盖上被子话家常。

    江氏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楚宥鸣开口,江氏都困迷糊了,即将沉入梦乡,才感到楚宥鸣胸膛震动,听见他憋出一句:“我主动给了台阶,他不下。”

    非但不下,还把台阶踹了。

    “……”江氏挪开些,抬手拍他胸膛顺气,声音含糊带着敷衍,“二弟太不识趣了!他爱下不下,咱们下次不给了,再给是小狗,相公别生气了,气坏了我可要心疼的。二弟送给于牧、于薇的小玩意,也不要了,明日就给还回去。”

    楚宥鸣:“……”

    “那些东西,两个孩子都喜欢,孩子念旧,不必……”楚宥鸣顿了瞬,“买新的还罢。”

    谁爱当小狗谁当,他不当。

    “……”江氏,“好,明日便去买,买一样的还回去。你累了一天,快些睡吧。”

    楚宥鸣‘嗯’了声。

    楚宥扬回到重华院,周氏和梅氏见他沉着脸,皆感到意外。

    周氏想要询问,却见女儿在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多言,待儿子和儿媳回房后,周氏才问楚静姝发生了何事。

    楚静姝暗暗叹气,将这几日大哥、二哥吵架冷战之事告诉她。

    周氏怔了瞬,垂下眼叹了口气,添了几分颓然,“是我没平衡好,才叫俩人走到这一步。”

    “娘。”楚静姝唤了声,静静陪伴左右。

    她记事起,兄长和娘便有矛盾,娘似乎意识到问题所在,却不知该怎么做出弥补,或许是前车之鉴,娘对她极为上心,楚静姝没体会过楚宥扬的处境。

    设身处地想一想,楚静姝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一笑置之。

    二哥与大哥虽有矛盾,却未阻止二嫂与大嫂往来,未干涉小于奕和于牧于薇交好玩耍,有时给于奕带小玩意,也会给于牧于薇两个孩子带一份,只是别扭的从未自己亲手给过,都是二嫂去送。

    或许二哥想放下,但迈不过心中的坎。

    不过她是她,二哥是二哥,他如何想,旁人怎会知道呢。

    梅氏与楚宥扬回到房间,立即担忧询问,眉眼满含关切。

    楚宥扬将在楚宥鸣雅室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告诉她,而后道:“他和从前,还是一模一样。”

    得到了所有,然后出现在他面前,云淡风轻的似施舍一般。楚宥扬从小到大,最不愿看见的就是楚宥鸣脸上出现那副神情。

    梅氏声音轻柔,安抚人心,“大哥或许是想帮你呢?”

    “他帮我?”楚宥扬嘴角微动,显然是不信。

    梅氏缓缓点头,“你想啊,万绣楼之事你在负责,他听安排即可。提出要插手,那是费力不讨好,万绣楼若是做好了,功劳也算不到他头上,何必操这个心。”

    “你呀,是当局者迷,不妨跳脱出来,站在旁人的立场上看全局。”梅氏温热的手掌握住楚宥扬的,暖意融融,“我知道这很难,但总有迈出去的一天,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你想啊,等小于奕懂事儿了,问‘爹爹和大伯是吵架了吗,为什么爹爹不和大伯说话?’,你怎么回答他?你可别胡编乱造教坏于奕,得如实回答。”

    楚宥扬动容,陷入深思,听见最后一句,神色微变回过神来,不愿去想那个画面。

    楚宥扬轻咳两声,“都怪宥行,无事与我说那些话作何。往大了说,他是两军交战,被第三方策反的来使,挑拨是非来的。”

    梅氏知道他听进去了,催他快些睡下。

    次日,几人相继前往万绣楼。

    楚宥扬和楚静姝最先到,他眼下痕迹稍重,一看就是没睡好。

    楚宥鸣次之,瞧神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看见对方,目光相接,两人同时移开目光。

    楚宥齐、楚宥行来得稍迟,抱着即将上断头台的心,来承受一天的压抑氛围。

    安排好今日需做事项后,各自去忙,时间稍迟,出乎意料的,楚韶之来了。

    他叫上楚宥鸣和楚宥扬,三人谈话半日,重点落在万绣楼上,楚韶之只在最后敲打一句,“无论你们对彼此抱有怎样的抵触情绪,我希望你们不要带到公事上来,一同为万绣楼谋划。”

    两人相继应下,为楚韶之漠不关心的态度隐隐感到不爽。

    当天下午,两人终于能够平静地同坐一张桌,为万绣楼精益求精,虽有意见不合的针锋相对,但两人都控制住了,没变成争吵。

    当天晚上回去,楚宥鸣问江氏,“弟媳送的小玩意,买新的还回去了吗?”

    江氏似乎这时才想起来,“今天忘记了,明天买,我一定记着。”

    楚宥鸣:“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特意还回去倒显得我们小气,下次给于牧、于薇买,记着给于奕带一个。”

    “行。”江氏眼底划过笑意,相公可是要汪汪汪叫了。

    两人花了一天磨出新的方案,交给楚韶之过目,楚韶之仔仔细细看完,鸡蛋里挑骨头,明着说:“不满意,还能做得更好。”

    楚宥扬、楚宥鸣:“……”行,继续做。

    两人花了两天,精益求精,改了又改,再次拿给楚韶之过目。

    楚韶之仍然不十分满意,似乎觉得两人只能做到这一步,勉勉强强接受他们提供的方案,“按这个实施吧,盯紧点。”

    楚宥扬、楚宥鸣不能接受两人全力做出的方案,只得到这样的结果,皆不服气。

    楚宥扬道:“父亲,再给我们一天时间,能做得更好。”

    楚宥鸣亦附和。

    “那便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楚韶之思量后道。

    楚宥扬、楚宥鸣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了,两人聚在一起,有分歧也不争吵了,理智探讨。

    其余几个小的见状,啧啧称奇。

    楚韶之这些时日天天来万绣楼,一为做恶人施压,二为看热闹,看老大、老二怎样争吵,又怎样捏着鼻子和对方共事,全程看下来,也极有意思。

    他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宥齐、宥行认为他该知道的事,两人便像信鸽似的,风雨无阻给他传话,绘声绘色给他描述。

    一日眨眼便过,楚宥鸣和楚宥扬两人将最后一版方案拿回府,在晚上提前给楚韶之过目,若有不满意,他们可提前做出修改。

    楚韶之拿到方案,“我且先看看,折腾好几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罢。”

    楚宥鸣、楚宥扬:“……”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闪过相同的想法,父亲还知道他折腾了好几日。

    离开安华院,深秋夜里的风与初冬无甚区别。

    月明星稀,银辉洒落满地,拉长了两人并肩的身影。

    楚宥扬忽然道:“喝酒吗?”

    楚宥鸣:“喝。”

    去昭华院不合适,回重华院也不妥。楚宥扬吩咐小厮,在湖边亭中点炉桌温酒,准备下酒的吃食。

    亭子四面垂下挡风的帘子,身前有炉子,更有美酒,两人皆未感到冷意。

    丫鬟小厮皆被遣散,不允许靠近,楚宥扬自己动手温酒。

    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带着醉意的声音,是说楚韶之鸡蛋里挑骨头,就这几日的几版方案,对楚韶之展开讨伐,渐渐说得多了,才谈及其他。

    楚韶之让人远远盯着,待完全没了声音,亭中烛火熄灭,才吩咐小厮将两个醉鬼送回去。<div class="ex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