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四岁小甜妞[七零]

    。
    唐棠不期然撞上沈星河的胸膛,青年的體溫隔着襯衫傳來,明明是溫熱的卻又好像是滾燙的。
    她擡頭,沈星河也正看着她,青年眉目舒朗,氣質清隽,眸中映着她的身影
    唐棠不由自主問道:“找我做什麽?”
    “我——”沈星河剛開了個口,樓下有人咚咚咚地跑上來,一邊跑一邊道:“借過借過!”
    沈星河認得這人,是所裏的老光棍關老師,關老師的衣擺上一大片水漬還沾着不少茶葉,看起來是不小心弄倒了茶水,再看這副着急忙慌的樣子,估計是老房子着火和人姑娘看對眼兒了,急着換一身體面的衣裳再回會場。
    樓梯不過一米多寬,關老師跑得像個風火輪,沈星河和唐棠連忙往旁邊讓,正說着的話也就打斷了。
    關老師的身影很快在樓梯口消失,沈星河收回目光,掃過樓梯,掃過不遠處的聯誼會場,眼中笑意有着欲說不說的溫柔,“改天告訴你。”
    唐棠心道,多了不得的事還得改天說呢?想起剛才沈星河說聯誼會不适合她的話,心裏頓時了然,無非是覺得她是個小孩子,來阻止她參加聯誼會而已。
    她移開目光,退開一步,禮貌地道:“謝謝星河哥關心。”
    沈星河無奈地搖搖頭,小姑娘又生氣了。
    想起小時候兩人的相處,他伸手在唐棠發頂輕輕搓兩下,如意料之中,小姑娘臉上的高冷疏離立刻碎裂,不過卻沒像小時候那樣變成炸毛的小貓,只是克制地朝他瞪了一眼,而後有些負氣地越過他自顧自地上樓去。
    兩人一起進了沈星河的宿舍。
    桌上放着曹海平給的幾個胖橙子,沈星河拿起一個說道:“贛西的臍橙跟咱們那兒的品種不一樣,水分重甜度高,口感格外好些,我削一個給你嘗嘗。”
    唐棠卻搖搖頭:“我自己削。”
    唐棠喜歡吃橙子,但是小時候總把握不好削皮的力度,削出來的橙子不是“傷痕累累”就是果汁橫流,她自個兒嫌棄,三個哥哥嫌棄,沈星河也嫌棄,所以後來她只負責吃,削皮的人有時候是三個哥哥,有時候是沈星河。
    “我現在能削得很好了。”唐棠臉上是應付長輩的乖巧笑容,還貼心指着桌上的一灘墨水地說:“星河哥忙工作吧。”
    沈星河順着唐棠的手指看過去,他那加班加點寫了半個月的論文眼下正泡在墨水裏,一半的字跡被黑色覆蓋,而且墨水正在朝沒有被浸泡的部分暈染,頓時覺得頭大。
    也就由着唐棠将小刀和橙子接過去。
    唐棠現在确實削得不錯,一手拿刀一手轉橙子,橙皮展開成一條均勻的帶子,其實這活兒并不難,小時候做不好不過是仗着有人疼愛耍賴,但是……
    她看向桌旁的沈星河,青年的眉眼深邃,鼻梁挺拔,将襯衣的袖子卷到肘彎,正低頭垂眼小心翼翼地用衛生紙吸論文上的墨水。
    誰也不能給她削一輩子的橙子。
    唐棠削皮削得認真,沒察覺自個兒将心裏的想法嘟囔了出來,冷不丁地聽沈星河說了一句,“我能。”
    “你能什麽?”唐棠下意識地問。
    “我可以一輩子給甜妞削橙子。”沈星河的聲線清冷低沉,帶着征詢的意味,“甜妞,好不好?”
    唐棠捏着小刀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角餘光卻瞥到沈星河手旁的論文,滿紙曲裏拐彎的德文字母,她一個單詞也不認識,和大多數人寫外語論文中譯外不同,沈星河是直接用德語落筆。
    畢竟曾在德國留學三年。
    三年了啊。
    唐棠的指尖放松下來,臉上的笑意清甜,“謝謝星河哥,我不需要。”
    沈星河手上的動作一頓,手上那團剛吸飽了墨水的衛生紙一下子落到論文上,在原本幹淨的部分又染上濃黑的一大團。
    兩人一時無言,沈星河全力拯救那篇命途多舛的論文,唐棠則吃完橙子從沈星河的書架上挑了一本《飄》随手翻開。
    沈星河這本《飄》是全英文的,唐棠有些地方看着吃力,因而看得并不沉浸,也不知翻了多少頁,脖子有些酸,想擡頭看看窗外的綠樹,卻擡眼就被旁邊的沈星河吸引了視線。
    青年側對着她,微垂着頭,握筆的手幹淨修長,幾乎是沒有停滞地在紙上沙沙地寫着,正憑着一顆記憶力驚人的腦袋默寫原本寫好的論文內容,因為專注,原本就卓越的眉眼越發顯出深邃,于清俊之中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大概是終于追上原本的進度,沈星河提起筆蓋上蓋子,活動了幾下手腕,卻好像又有什麽新的難題,剛才收拾論文時還不緊不慢,這會兒神色卻少見地透着踟蹰和忐忑。
    唐棠正猜測着什麽樣的事能給沈星河難倒,猛然間見沈星河轉頭看過來,她連忙收回視線假裝沉迷于看書。
    只聽沈星河道:“甜妞,下個周末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唐棠訝然擡頭,難道沈星河剛剛只是在想這個問題?她合上書,實話實說地道:“下周末有人約我了。”
    現在的制度仍然是每周休息一天,唐棠要去看紅葉,當然就沒時間做別的。
    沈星河只好作罷,起身去給唐棠倒水,一邊倒一邊随口問:“跟誰約的呢?”
    “我哥——”唐棠說到一半,濃密的睫毛閃了一閃,道:“我哥的同學張青松。”
    嘩啦啦啦,這是沈星河倒水的聲音。
    “滿了滿了!”唐棠蹭一下跳起來,趕忙伸手去阻止暖水壺繼續倒水。
    沈星河低頭一看,水杯已經滿了,而且又溢出來在桌上漫開,可憐那篇剛剛默寫出來的論文,墨跡還沒來得及幹就又被開水泡了個透。
    他的眼神卻只停在水壺的把手上,那裏先是握着他的手,現在他的手上又覆蓋了唐棠的手。
    小姑娘的手白皙秀致,帶着些微涼意,她慌裏慌張地将杯子挪開,又提起沈星河的論文瀝水,并沒有察覺到自個兒的一只手正握着沈星河的手。
    然而這時候,門口響起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小老六,咱們可以回去啦。”
    幾乎一瞬間,唐棠像燙到一樣收回了手,沈星河覺得手背上一空。
    說話的是蘇巧慧,她的眼神在唐棠和沈星河之間掃了一圈,臉上挂着意味深長的笑容,唐棠了解這位老大姐,這會兒要是在宿舍,蘇巧慧肯定開口就是“喲呵,你們幹啥了!”
    唐棠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道:“星河哥,我們先回去了。”
    本來聯誼會是要包晚飯的,但是紡織大學離這邊實在有些遠,蘇巧慧和唐棠怕回去太晚了宿管阿姨鎖了大門,來之前就計劃好了的不在這邊吃飯。
    沈星河一想明白,于是點點頭,“嗯,那我送你們去車站。”
    剛走到門口,曹海平從隔壁宿舍風風火火地迎面而來,将手裏抱着的一堆臍橙一股腦塞到沈星河手上,熱情地說:“沈工,你最近寫論文老是熬夜,多吃點橙子清熱去火。”
    曹海平一邊說着一邊将沈星河擠回屋裏,然後小聲懇求道:“兄弟,求你不去!”
    雖然小蘇同學說見過沈星河一次,但是沈星河這長相曹海平實在不放心,讓這家夥一起去,萬一轉移了小蘇同學的注意力咋辦。
    曹海平說罷不等沈星河回答,腳底抹油飛快地走出沈星河的宿舍并且啪地一聲關了門,“小蘇同學,唐棠同學,沈工忙着呢,我送你們去公交車站。”
    從航空家屬院到公交站不過十分鐘的腳程,一路上曹海平抓緊機會和蘇巧慧聊天,又确認了雙方的聯系方式和地址,目送公交車遠去拐過街角,才意猶未盡地回家屬院。
    老光棍桃花開,心中的喜悅忍不住,根本忍不住,曹海平有心去跟沈星河分享分享參謀參謀,便篤篤篤敲響沈星河的門。
    敲了好幾遍沈星河才打開門,門一開,曹海平就看到沈星河眉頭微皺,一臉的沉思,“老曹,我問你個事兒。”
    曹海平神情一肅,瞧瞧,大家忙着開聯誼會,人家沈星河在這兒鑽研科研呢,這勤奮這上進,這才是社會主義的棟梁啊,曹海平作為忙着相親的一員心下赧然,迅速地拿出了探讨學術的端正姿态,道:“你說。”
    沈星河沉吟片刻,道:“一個姑娘答應同一個男生去爬山,這說明什麽?”
    曹海平:???
    沈星河沒有得到答案也沒有繼續催問,自個兒坐在桌旁拿着橙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啃,顯然又陷入了沉思中。
    “老沈,這橙子……”曹海平欲言又止,“好吃嗎?”
    沈星河搖搖頭,“酸。”
    曹海平:……
    不酸才怪,你帶皮啃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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